他一跳。“……你在這一聲不響站著幹嘛?我剛肝兒都顫了。”嘴上抱怨著,還是立即起身接過他手裏的碗。
兩個人捧著碗並肩坐到暖烘烘的地板上,背靠著沙發座共享了一副耳機。姚綠先兩三口把雞蛋吞下肚,隨即衝他揚頭示意去看那幅自己剛完成的畫。
寧子樾依樣探了探身子,卻說不清自己看到的是什麼。畫麵上的色彩沒有構成任何符合他認知的準確形象,脫離死板的線條與方圓以一種隨性但不淩亂的方式躍然紙上。
“這是什麼?”
“下個月的參賽作品。”姚綠有點小得意的勾唇笑了笑,“醒得早了就想起來畫試試,沒想到還真一氣嗬成。”
“名字呢?”
“剛靈感突現想了一個,不過聽著挺無聊的。Variable ray。”嚼著麵條他含糊不清的咕呶道:“翻譯過來大概是‘變軌射線’。雖然不知道那具體是個什麼玩意兒,但要的就是不明覺厲一鳴驚人。”
“……好像哪裏不對。”
“領會精神。”他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又埋頭專注麵條。“要是成了,就拿它當咱們未來首張專輯的封麵怎麼樣——”
寧子樾卻隻笑笑不說話,因為未來太遙遠,所以不敢附和亦不能搖頭。
而等到許多年後,他偶然在搜索引擎上敲出那行令人一頭霧水的英文,彈出的第一個目標對象就是這幅看起來略顯抽象的畫。但那時它已不僅僅作為一副畫作揚名,而是作為姚綠出道後首張個人專輯的封麵,下邊還有關於此張唱片的宣傳標語。
“僅一個端點和方向,此謂射線的不可更易。然而,不需要去同情射線隻有起點卻始終不明歸屬的悲哀。若明白與心中向往的光永無相交之日,那隻要改變自身存在的規則就好了。沒有目標的前行也不過是緩慢消亡的過程而已。重要的是,你究竟有沒有為了一個人成為變軌射線的勇氣。”
待到流年鳧水過境,他對這些話已能一笑了之。並不是淡忘了那些尚存餘溫的回憶,而是彼時信誓旦旦說著未來的那個人已經在他身邊。
“話說啊,昨晚那個咄咄逼人的娃。”姚綠倒沒有惱於他的不置可否,將見底的碗擱在一邊,忽然眼神認真的轉了話題。“……他不適合你。”
“嗯?”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目光茫然。
“我當時隻覺得有點眼熟,情緒一激動就沒想起來。後來才發現他不就是上次對林染強【嗶——】未遂那個人麼?私生活是有多□□啊你。”上一秒還滿臉大義凜然的點著對方的胸口,下一秒他就笑得促狹。“說吧。我走了以後你們又做了幾次?”
沒理會他惡趣味的笑話,寧子樾沉默幾秒後開口:“為什麼說不適合?”
“他簡直就是我以前的翻版,幾斤幾兩我當然清楚。”豎起一條腿點著了煙,姚綠眯起眼望望窗外。“……別和他再見麵了。那小子早晚會壞事的。”
“你現在就不會壞事了麼?”
姚綠意外的透過煙霧側目看他,有點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剛想開口說什麼,那個人已經避開了他的目光,也從煙盒裏抽出一支點上。“……你怎麼知道我家的地址?”
心情莫名不爽起來,姚綠沒好氣應:“……你猜。”而寧子樾還不及采取措施套話,二樓就傳來那兩個家夥睡醒後聒噪的聲音。
“姚兒我餓了——聞到樓下有食物的味道,能否給正腰酸背疼的兄弟我端上來——”
“妖孽我要換內褲……床頭櫃裏這條緊身三角是你的嗎?可以用嗎?”
“……我操。”狠狠罵了一聲,姚綠惱火的仰頭喊道:“三十秒不給我滾下來今晚就廢了你們的尿道這輩子也別想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