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位於棚戶區的邊緣地帶,再往前走,就是農民的菜地了,由於菜苗剛澆過糞,一股濃烈的大糞味彌漫在空氣中,讓人有一種窒息般的感覺。
“就是這裏了,我們哥五個都住在這裏,條件很差,你們不要笑話哦。”陳揚鋒捂住鼻子,對張天和孫一平說,“先暫時對付幾天,等找到合適的房子再搬走。”
正說著,一個胖得像彌勒佛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她肥大的下巴和誇張的胸脯隨著行走不停地顫抖著,讓人擔心她稍不留意就會掉下一串肉來。
“房子都打掃幹淨了,你們放心進去住吧。”她拿出一把黑糊糊的鑰匙說,“電燈還沒來得及接通,你們今晚就點蠟燭吧。”
把手裏拎的東西放下後,張天這才仔細觀察陳揚鋒他們所謂的新家來。單身宿舍樓雖然破舊,但比眼前的這幢房子也要好上幾倍。更讓張天覺得奇怪的是,這裏房間的格局十分奇怪,每一個房間都是正方形的,而且都沒有窗戶。
在一個房間的門後,隱隱有兩個粉筆寫的大字,字跡大部分已經脫落。張天湊上去,借著門外反射的微光辨認了半天,終於認出了兩個字的本意:豬圈。
原來這是一幢原本養豬的房子!張天鼻子一酸,趕緊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安頓下來後,陳揚鋒他們請張天和孫一平到外麵的小飯館裏吃飯。幾個人點了幾個炒菜,要了幾瓶啤酒,默默吃喝起來。
幾杯啤酒下肚,孫一平便不勝酒力了。
“我以為你們找到了好地方,原來你們……你們住到豬圈裏去了。”他臉紅脖子粗地說,“我寧願住在山上,也不想再看到你們的豬窩了。”
“孫一平,你嘴巴放幹淨點兒,喝了幾杯爛酒,就胡亂說了。”陳揚鋒有些生氣了。
“難道不是豬……豬圈嗎?”孫一平哈哈大笑,笑著笑著,他又趴在桌上,嗚嗚大哭起來。
孫一平喝多了,大家麵麵相覷,飯局也不歡而散。
吃過飯,和陳揚鋒他們告別後,張天扶著孫一平,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山上走去。
夜色似乎來得特別快,走到半山腰,路便完全看不清了。張天從口袋裏掏出手電筒擰亮,連拉帶扶,好不容易把孫一平弄到了山上。
與往日相比,單身宿舍樓更顯寂寞和肅靜,它就像一個被拋棄的孤兒一般,無助地置身在昏暗的光暈下,四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貓頭鷹的叫聲不時在樹林中響起,令人心驚肉跳。
張天把孫一平扶到三樓,打開他房間的門。孫一平顯然醉得不輕,他一下倒在床上,很快便像死豬般睡了過去。替他蓋好被子後,張天這才拖著疲憊的腳步朝五樓走去。
五樓同樣是死一般的寂靜,李正房間的門緊閉著,裏麵沒有燈光,整個樓道黑黝黝的。張天逃一般快速走過王曉聰門前,回到自己房間後,他感覺心髒似乎快要跳出來了。
休息了一會兒,張天洗漱完畢後上了床。折騰了一天,他實在太累了,躺下幾分鍾,便很快進入了夢鄉。
不知睡了多長時間,張天在迷迷糊糊之中,看到自己的房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
“誰?”他心裏一陣緊張,趕緊坐了起來。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進來。門依然開著,外麵的月光擠進來,讓屋裏也有了些許朦朧。
“可能是自己忘了鎖門吧。”張天拍了拍腦袋,走下床去關門。
走到門口,他突然看到一個人直挺挺地站在門外,像樹樁一般,把他嚇了一大跳。
“你是誰?怎麼站在我門前不說話?”張天壯著膽子問。
“我是王曉聰啊,幾天不見,怎麼不認識了?”門外的人回答,聽聲音真是王曉聰的。
“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張天感覺心髒快要跳出來了。
“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王曉聰說著向屋裏走來,不過他剛走了兩步,便一頭栽倒在地上。
要不要扶他起來?張天正在遲疑不決,忽然看到王曉聰的頭上冒出了殷紅的鮮血和白花花的腦漿,一瞬之間,那個瘦小的腦袋變得像血葫蘆般可怕。
張天想喊,但卻喊不出聲;想跑,但腳步不聽使喚。正在他驚恐至極之時,麵前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張美豔無比的女人畫像,而更令人恐怖的是,畫像居然開口說話了,那張猩紅的嘴巴一張一合,張天甚至可以看到她嘴裏一顆顆雪白的牙齒。
“啊——”張天感到頭痛欲裂,他終於喊了出來。
喊聲過後,一切消逝得無影無蹤,他睜開眼睛,發現房間裏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原來做了一場可怕的噩夢!
張天渾身大汗淋漓,像虛脫一般。夢中的景象曆曆在目,讓他的心情再也無法平靜。他在床上輾轉反側,越想越可怕,而越可怕越止不住去想。
看來這山上不能再待下去了!張天在心裏暗暗下了決心,即使去住豬圈,也會比住在這個可怕的地方睡得舒服。他決定明天就去找陳揚鋒他們,和他們一起租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