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房間裏,李誌浩臉朝下靜靜地趴在地上。他的頭上,一個拳頭大的血洞還在斷斷續續地冒著鮮紅的血液和花白的腦漿。房間裏充滿了濃濃的血腥味,靠窗的一麵牆上,濺滿了觸目驚心的血跡。牆的正中央,一張用圓珠筆畫上去的人臉肖像特別引人注目。麵如滿月,丹鳳美眸,櫻桃小嘴……看到這裏,大家都感覺後背有些發冷。
“先說說你的二舅吧。據我調查,老先生真的是一位算命先生,正是這一點,所以他的語言特別有煽動性,老茶客和一個綽號叫猴子的男人,正是受了他的盎惑,所以他們把土匪女人的故事發揮得淋漓盡致,在周圍群眾中引起了較壞影響。”老畢看了一眼李誌浩說,“這位老先生,就是你發動起來的‘援兵’吧?”
李誌浩沉默了一會兒,表情顯得有些痛苦,但接著,他還是老老實實地講了起來——
殺害吳如萍後,我曾經回過一趟老家——你們可能已經知道了,我老家就在牛背山的一個小村裏,家裏父母已經不在了,但有個二舅還在那裏生活。二舅是個孤寡老人,多年來靠給人算命維持生活,我每年都會去看他幾次,給他送一些吃的和用的東西去。這一次我去時,二舅看我心神不寧,就問我出了什麼事。我開始不說,但二舅經常給人算命,察言觀色的能力很不一般,他說我肯定有事,而且一定是大事。我心裏一驚,心想不如和他說了,打小二舅便疼我,他肯定不會把我的事情說出去。於是,我原原本本地把殺害吳如萍的事告訴了他。
二舅愣住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後來,他拿起拐棍,狠狠地往我身上抽,邊抽邊罵:“你這小子,都人到中年了還這麼渾,你這不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嗎?”抽著抽著,二舅也止不住淚流滿麵。在這個世界上,我是他唯一的親人,如果案子告破,我被警察抓進去,等著我的隻有死路一條,那時便再也沒有親人來看他了。
“二舅,我已經把禍事栽到單位一個小夥子頭上去了。”我說著,把那個美人臉的故事,以及自己殺人後所做的一切都告訴了他。
“這樣看來,那個小夥子是替你頂罪了。”二舅稍稍放心。
這天下午,二舅和我談了很多,我們之前從沒說過這麼多話,二舅以他豐富的人生經曆和自己獨特的心理學知識,幫我詳細分析了這樁案子,他認為要確保萬無一失,還必須把案子弄得再複雜一些。
“對了,你說那個女的第一次到山上去,究竟是去幹啥?”二舅問。
第十三章真相大白“我後來聽她說,她那天上山,是去祭祀她的一個祖姑婆,那個祖姑婆是被土匪搶上山去的,後來沒人去贖,祖姑婆就當了土匪頭子的壓寨夫人,再後來,山寨被官兵攻破,祖姑婆和土匪們都被鍘死在山上。小的時候,她從老一輩的口中聽說這故事後,覺得祖姑婆太可憐了,於是在心裏暗暗發誓:有一天一定要去祭祀一下這個可憐的祖姑婆。”
“原來是這麼回事!”二舅眼珠轉了兩下,嘴角不由自主地浮上一絲笑意,“誌浩啊,牛背山土匪的故事,你小的時候,我不知給你講過多少遍,既然被你殺的那個女的和土匪女人有關係,那咱們就可以拿這個做文章了。”
“怎麼做文章?”
“這個你別管,這事就交給舅舅去辦吧。”二舅說,“誌浩呀,這段時間你可要特別小心,千萬不能大意,等把這段時間熬過去,這件案子就會不了了之。”
“二舅,你這麼大歲數了,要注意保重身體,我反正無所謂,如果警察破了案,該償命我就去償命好了。”
“你可別說瞎話,舅舅還想靠你養老哩,再說了,你現在還沒有孩子,你們李家的香火也不能斷在你手裏呀!”二舅泣不成聲。
“二舅——”我抱著二舅瘦弱的身體,放聲痛哭起來……
“如此說來,你後來炮製那個鬼帖,也是受了你二舅的啟發吧?”小陳問道。
“是的,我從老家回來後,越想越覺得二舅的話有道理,如果把吳如萍和八十年前被鍘死的土匪女人聯係在一起,就會讓人感到怪異和神秘,那樣也會給警察製造很大的麻煩。雖然二舅答應幫我去做,但我知道他講的那一套,隻會在一些小市民中引起騷亂,對警察和不信鬼神的人來說根本不起作用。於是我開動腦筋,沒事便在網上搜索有關牛背山土匪的資料。有一天,我通過Google英文搜索,意外地發現在國外的一個網站上,有一組介紹中國西部的照片,發帖者稱其祖父約翰遜年輕時到過中國西部,並拍攝了大量的照片,其中有一組照片,是反映官兵處決土匪的,上麵標注的地點赫然就是牛背山,而且巧的是,照片上的土匪女人,與吳如萍長得很像,特別是臉形和眼睛,活脫脫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但這個網站上的照片,後來被發帖者自己刪除了,你複製照片,應該是在此之前吧?”
“是的,我把照片複製下來後,還在後麵回了帖,我覺得鍘土匪腦袋那幾張太血腥太恐怖了,於是回了一句:It is bloody。過了兩天我再上那個網站去看,發現那一組照片已被刪除了。”李誌浩說,“當時我得到這一組照片後如獲至寶,我想要是把它們和富豪小區凶案聯係起來,發到網上去,肯定會讓很多不信鬼神的人也感到困惑。不過,就在我準備發到網站論壇上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要是警察追查我發帖的ID,那我不就暴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