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虎落平陽被犬欺(3)(1 / 2)

“笑笑,去看戲嗎?”她站在門邊問我,臉上有幾許紅暈,真是少見的嬌俏。

“看戲?哪裏?”

“沐春班。”她頓了一頓後看向日頭,一手伸向鬢邊攏了攏發髻,“今日上演《十八相送》,可精彩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前日聽說揚州來了一個名叫“沐春班”的戲班,短短半個月已紅遍了揚州城。當家小生一葉眉風流倜儻、英俊瀟灑,迷倒了無數女看客。《十八相送》是《梁祝》中的一段,早八百年的老橋段,春妮如此激動,難道說其中有玄妙?因著看熱鬧的八卦心態,我當即應下,“成,你付錢!”

占便宜也是玩笑,春妮倒是來得幹脆,大腿一拍,成交!而後將我一拽,一前一後地從後門出了府。雖說是我有意訛春妮,可她太過大方反倒叫我好奇。

到達沐春班時外麵已經擠滿了人,長長的隊伍轉了幾道彎。戲班的小旗在風中招搖地飄蕩著,外麵收錢的小哥收錢收到手軟,不住叫喚,讓現下一窮二白的我很是眼紅。

入了戲園,裏麵幾乎坐滿了人,我和春妮找了兩個偏角落的空位坐下。而後一陣鑼鼓喧天,好戲開始了。園子是座閣樓樣式的建築,分兩層。樓下喧鬧,樓上卻很是冷清,聽說是某位有錢人在上麵宴請貴客。我習慣性地將周遭觀察一遍後看向前方。

一個書生扮相的男子咿咿呀呀地唱著從後台走來,一出現便引來滿堂掌聲和喝彩。春妮瞅得眼睛都直了,一個勁地咬著衣袖,款款情意竟比那祝英台還深許多。台上演至祝英台試探梁山伯處,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臂,無限癡迷地瞅著前方,一唱三歎地喊我,“笑笑,能不能幫我個忙?”

她說得頗為動情,讓我一時緊張。幫忙?她帶我來莫不是要我來給她偷人吧?我慌忙扯著她的衣袖,急忙道:“春妮姐,摸金摸銀盜墓盜寶,樣樣都成,這偷人,沒幹過……”話音剛出,一圈怪異的眼光投來。

春妮愣了半晌,“誰要偷人?我讓你幫我把這個送到後台!”說話間,她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件塞到了我手中。

原來如此,我大大地舒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信件封口處用蠟封著,信皮上麵什麼也沒寫。

我遵著囑咐到了後台,此時正是一場演罷,戲子們換裝休息的時間,後台人多而雜亂。我分不清哪張梳妝台是一葉眉的,便守在換裝的屋子門口,看準了他從我麵前過便將信遞了過去。

“喂,給你的,拿著。”

不承想眼前一晃,兩人並行,一人停下,一人進了屋子。旋即一抹狡黠而好奇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側將我打量一番。片刻後那人方才開口,“這麼巧,怎麼是你?”

我傻了眼,原因不是遞錯了人,而是遞錯給了熟人,更是千萬錯不得的人。我一回神便縮手,卻為時晚矣,信件落入了楊二少手中。

明明從我眼前走過的是一葉眉,怎麼眨眼工夫就換成了楊二少?

我倍感頭疼,頓了頓,裝作不認識地掉頭就走。身後緊接著傳來一陣朗朗念詩聲:“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纏綿惆悵的意境,和著那肉麻煽情的語調,讓人冷不丁地打哆嗦。到此處,聲音戛然而止。

我腳下一頓,但聽得下句:“心悅君兮君不知……沒看出來,你竟然如此仰慕本公子……”

仰慕你個大頭鬼,我才不是自虐狂。我加快腳步向前,身後又是一聲“唉”。

不知該說我倒黴,還是楊二少太晦氣。砰!一個不留神,我迎頭撞上了牆,兩眼直冒金星……

那闖禍之人沒有一絲愧疚之色,反倒是幸災樂禍,哈哈大笑著向我走來。

“本想提醒你走錯了方向,忽然覺得,你是有意的吧?”他將頭向我探來,眯眼一笑,好似得意的狐狸,“本公子固然十分懂得憐香惜玉,可你也不必用這自殘的手法一次又一次地吸引我的注意,本公子可不喜歡破相的美人……”

我抬手撫額頭,無語凝噎。我一直以為人至賤則無敵,死豬絕對是不怕開水燙的,故而浪跡江湖許多年卻至今未逢敵手,今日遇上楊二少我打心底裏想說一聲,甘拜下風!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收斂情緒。躲不過,便頂著笑臉相迎,場麵不也就是這麼圓的嗎?我佯裝很激動地雙手相合,迷戀地看著他,“呀,二少爺,你好厲害。可你確定,這玩意是我的嗎?我是給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