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怒他不是我的本意,可是他發怒起來像猛獸,很可怕,怕得我再也不敢多說其他。此時我再也強硬不起來,軟弱了下來。我委屈地低下頭去,囁嚅道:“黑鍋我也背了,劍你也得了,在揚州我也被你逼得夠慘了,你還想怎麼……”
他目光流轉,頓了許久,拳頭緊了緊一把推開了我。
“來人,帶回去!”
我退到一邊劇烈喘息,卻再也不敢看他。我心中隻是在想,完蛋了,落在他手裏這次要死無全屍了。
當晚,我被關進了小王爺在漢北的別苑客房裏,門外有人把守,窗戶被封得嚴嚴實實。望著如牢籠般的房間,我想不明白:他既恨我入骨那麼丟縣衙大牢更為合適,為什麼要把我關在別苑裏?將自己不想見的人弄到眼皮子底下,整日看著不是更煩?
琢磨來琢磨去,除了有陰謀,我想不出其他。
晚餐時分,有人送來了飯菜,滿滿一桌子,有雞有鴨,都是我喜歡的。可我愣是忍著沒動,連案頭的點心也沒敢吃一塊。我實在是太了解小王爺的為人,他越是待人好就越是有問題,指不定在這裏麵下了什麼料,又要逼著我去做什麼。
一頓熬下來還算過得去,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那送飯的丫鬟開門進來,看著滿桌子原封不動的飯菜愣了愣,卻是沒有多問盡數拿走之後又換上了早點。
我餓得發慌,一看到那香味四溢的食物肚子裏便咕嚕嚕響個不停。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扭過了頭。再好吃的又如何,不敢吃不能吃啊。
我摸了摸肚皮,正有些動搖。砰的一聲,門被人推開了。小王爺穿著錦袍搖著扇子走了進來,臉上沒有表情,還是那麼冷冰冰的。我挺想問他一聲,大冬天的,老拿把扇子做什麼。不過,這話也和很多疑問一樣,不敢問。
我平躺在床上,裝睡閉上眼睛,心跳卻隨著他的臨近而怦怦地跳個不停,忽然他腳步聲一停,我的心便沉了下去,呼吸似乎也跟著停了。一份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是懼怕,卻又不完全是,是心虛卻又沒來由,說不清道不明,就是難受。
明明人已走近,卻是久久沒個動靜。我心中急躁,卻連大氣都不敢喘,手攥著床單等待著,期待他快快離去。然而,我越是期待卻越是沒動靜,似乎空氣都停滯了。
腮邊一涼,身子隨之繃緊。一隻手落在了我的臉龐,似在描繪又似在撫摸,緩緩移動加深,宛若蛇在遊動,冰冰冷冷沒有溫度,卻是叫人戰栗而驚恐。
“我一直不明白,楊修齊自詡遊戲花叢而不沾身,怎麼會對你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女人動了心……”
聞言,我一陣惡寒,一大清早來問我這個……
摸完了左臉換右臉,他的手緩緩移動,“他能為你放棄和鎮海節度使的聯姻,說明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害得本王幾乎身敗名裂,本王全都記在心裏。你是他心愛的女人,本王要是動了你,你說他會怎樣……”
楊二少坑你,你去找他算賬,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那手太不老實,摸完了右臉又往頸下移,來來回回徘徊在脖子間。那酥酥麻麻的感覺太難受,真叫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就算是這樣,我還得堅持著不動彈。
“不要以為你假裝聽不見就可以逃過去,淩飛燕,你知道本王最討厭什麼……”停留在脖子間的手往下移動,緩緩挑開了交疊的領口。
我一驚嚇,猛地坐起兩手護著胸,卻在微抬起目光時直對上了他的眼睛。我怎麼也沒想到,我和他靠得如此之近,再往前一分他的唇幾乎就可以貼上我的臉,而那目光卻是冷冰冰的,如鏡子般映著我驚恐的臉,炙熱的鼻息噴灑在我的臉上,帶著他特有的味道……
看了一刻,我便也不慌了,自嘲地笑了笑,答道:“你以為楊修齊放棄聯姻是因為我?那是他根本不願意被人左右!”
枉他聰明一世,竟然連這個都看不透,還拿我來撒氣,真是腦袋被驢踢了。
聽完,他卻一聲大笑,將我的話當成了笑話,“你真這麼認為?”
遇上木魚腦袋的人,解釋起來真是吃力。我隻好接著道:“在楊府你也看到了,他每天除了欺負我就是欺負我,高興起來哄哄,不高興能掐死我,明顯將我當成寵物……”
他目光微動,眼底有一絲譏誚,卻是不語。
他聽得沒個反應,我說得都煩了。我兩手一鬆開,索性不掙紮了,“算了算了,你愛信不信,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每次都一樣,一個個都認為我是軟柿子,挑著我來捏。
他怔了一怔,有些詫異。便在此時,外麵傳來了聲音,“主人,劉參將到了……”
他稍稍一頓,目光瞟向外麵。
我不動,心頭卻有期待,不會是救星吧?
又是一頓,他一把推開了我,“哼,今日算你走運,你給我老實點!”
得以脫身,我慌忙往床內退去,蜷縮在角落抱著被褥護著胸。
警告完畢他便離開了,走前掃了一眼放滿食物的桌麵,餘光瞟了我一下。我一慌忙低下頭,將自己抱得更緊。
也不知他何時離去的,我隻知再度抬頭時他已經不見。稍稍定神,我掀開被子下了床,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我知道楊二少和小王爺有過節,似乎小王爺在揚州失憶也是楊二少造成的。可過節是他們倆的,小王爺怎麼又算到了我頭上?他大清早就來這麼一出,是存心不讓我這一天有好日子過了吧?
我思忖了一刻,再看房門,適才叫他那人提到了劉參將的名字,嘖嘖,難道他跑漢北來真如我所料,是有陰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