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山巔,清晨,菩提洞後麵的一大片箭竹林裏,一個身穿鳳紋紅袍的美麗少女正靜靜地坐在一塊十尺見方、碧綠通透的孔雀石上參禪,她秀眉舒展,眼睛微閉,英姿花貌這會兒顯得無比的靜謐嫻靜。
段玥這段時間在無量山潛心修行,每天除了苦練師父所傳授的戟法與劍術,便在這箭竹林裏靜坐。短短數ri,武功修為竟然大有長進,連心境似乎也比過去開闊了不少,也漸漸淡忘了這世間的種種煩惱與牽絆。
此時,她的意識正跟隨著自己的魂魄遨遊天下,穿過一片無際的雪原,來到一做綿長的雪山,進入一個雪穀之中,穿過一道閃爍著虛空之門,進入一個從未到過的地方。
“這是什麼地方?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是哪裏?”段玥心道。
隻覺得自己踏著虛空,飄蕩在一個美麗而寬闊的大湖之上,一條湖堤從大湖中間穿過,兩岸垂柳依依,湖光分外旖旎。
恍惚間,一個騎著白馬的執戟少年從湖對麵沿著湖堤飛馳而來,微風吹來,頓時飛絮漫天,環繞著這個少年。
“是他,就是那個江東遺族的項淳,我怎麼又碰到他了。”段玥正驚異間,突然一陣惡風,大湖、湖堤、飛絮皆已消失,忽見無數穿著黑se鎧甲的巨型獸兵,手持利斧,將那個少年團團圍住,一場殺戮即將開始;而那個少年,眼睛裏閃過一絲恐懼,便見寒光閃閃,一片因嗚叱吒之聲……
“不。”段玥驚叫一聲,豁然醒來,一切幻想散去,麵前又是一片碧綠幽靜的箭竹林,微風徐來,竹葉微動,一顆顆附在竹葉上的清潤露珠,從竹葉上飄落下來,滴在地上,發出極其輕微的“滴答”聲。
段玥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靜靜地直起身來,同時伸了伸懶腰。
“吱吱”,一隻黑背長臂猿不知從何處鑽了進來,蹲在了段玥的麵前手舞足蹈的。
“黑背,你來做什麼?莫不是還想吃昨天我喂你的那種果子?”段玥笑著問道。段玥心思縝密,頗有靈xing,從小就喜歡喂養各種小動物,經常與那些動物們相處,她竟然學會了如何與動物們交流。這名名叫“黑背”的長臂猿,本是這無量山上最常見的一種物種,但自從偶爾碰到段玥,竟然跟段玥成了好朋友。
那名叫“黑背”的黑背長臂猿用手指指了指竹林外麵,依舊是“吱吱吱”地叫著。
“噢,你是說有人在外麵,是不是,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對不對?”段玥依舊笑著。
黑背咧了咧嘴,大概也是笑了。隻見它趴在地上,跳躍著向竹林外走去,段玥跳下石台,跟在它的身後,也向外麵走去。
這黑背跳來跳去,卻走的極快,繞過幾道山路,又爬過幾個小山包,下了百餘級石階,它停了下來,向下麵指了指。
段玥順著頭的手指望去,隻見下麵是一個極其平坦寬闊的山坡,山坡上也是一個箭竹林,而竹林環繞著的,卻竟然是一座墳墓,而慧殊師太這會兒正坐在墳墓前的石碑前,嘴一張一合的,臉上的那種溫婉之情,就如同跟一個特別熟悉的人在聊著什麼。
“師父?師父坐在那裏幹什麼?那又是誰的墳墓呢?”段玥心中滿是疑惑。
段玥就這樣站在那裏,遠遠地看著師父,那裏到底埋著的是誰呢?她的尊師?她的師姐師妹?還是親人?看師父的神情,那個人與她一定有著非常親密的關係。
這片箭竹林非常隱蔽,如果不是黑背帶路,段玥大概是不會發現這麼一個所在的,更不會發現這裏還有這麼一座讓師傅如此牽掛的墳墓。
師傅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她不停地說著話,不知道說些什麼,有很多時候,甚至是麵帶笑容,麵上帶有欣喜之狀;有的時候,又似乎是一副訓人的姿態,用指頭點著墓碑,裝作生氣的模樣,但少頃又莞爾一笑……這個樣子就如同平時跟段玥在一起時一模一樣,段玥遠遠看著,會意地笑了,也許,這墳墓中所長眠的人,一定是師父最親近的人,否則,師父不會是這樣的表情。
從清晨到正午時分,師父就這樣靜靜地坐著,不停地說著什麼,一點兒倦意都沒有,她今天的心情大概是非常好,或者這是墓中長眠之人的一個特殊的ri子……大概過了兩個多時辰,慧殊師太終於站了起來,轉過身,走了……
待師父走遠,段玥悄悄地順著石階走下去,不多時,她已經站在了那墓碑前,她抬頭仔細地端詳著那布滿歲月滄桑的黑石墓碑,隻見上麵刻著“愛女項芙之墓·母鍾離慧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