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脫籍(1 / 2)

一個樂伎在精舍客院裏發病而死,又不是後宅之人,自然不值得驚動王府後宅,雖然王府後宅對宛雁之死一清二楚,但從上到下都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不聞不問。

羽鴻還記得,三四年前,宛雁曾在自己府上住過小半年,跟後宅的妃妾們姐姐妹妹地叫得十分親熱,不想宛雁死後,這些“姐姐”們一概不聞不問,連靈前致祭,都怕沾了晦氣。

後宅其餘人等不聞不問,也就罷了,可是宛氏也不前來致祭,羽鴻覺得實在說不過去,特地派小廝季初五去後宅知會宛氏。一會兒季初五出來回話,說:夫人說了,不認得宛娘子,不便靈前致祭。

羽鴻聽了,隻一陣無語。羽鴻望著簡陋而冷清的小小靈堂,歎息:宛雁不過是個普通的閨閣女子,在東宮通匪案這等驚天大案的打擊下,隻想活下去而已,又做錯了什麼呢?

與後宅的不聞不問相比,鳳都的紈絝子弟們倒是殷勤得很了。他們聽說宛雁破例應承了去理王府養病,還當被理郡王捷足先登了,不想忽然傳出宛雁死訊,紈絝子弟們倒覺得十分惋惜,便亂紛紛地跑來理王府要求祭奠亡靈,以送佳人最後一程。

卻都被羽鴻一早吩咐了王府司馬,把這幹紈絝子弟們全都擋在了門外。這幹紈絝子弟不過慕才女之名,貪傾城之色,誰也沒有真心拿宛雁當個朋友,何必放他們進來,擾了宛雁的死後清靜?

小小的靈堂,停放著昔日名動鳳都的一代才女,曾經,笑靨如花,活色生香,又持才傲物,目下無塵,而今,竟落得如此收場,靈前除了自己敬上的一炷香外,顯得無比的孤寂冷清,羽鴻看著,覺得心頭酸楚黯淡。

宛雁就算死後脫籍從了良,也隻是平民女子,羽鴻不可能給宛雁大操大辦,羽鴻限於自己的郡王身份,除了為宛雁點燃命燈,上一炷清香之外,不可能越禮為個平民女子盡更多的心意。

羽鴻隻看著禾溫綸有條不紊地安排了人去購買棺材和墓地,又安排了幾個奴婢給宛雁守候命燈兼且守靈,感覺諸事妥當,心下稍安。之後,羽鴻便回書房裏草草用了些膳食就歇下了。

其實憑羽鴻的身體,熬個夜也是小事,不至於就精疲力盡,隻是誰遇到這種敗興之事,都難免會情緒低落,下意識地想回避。

羽鴻剛睡著沒多久,就在混沌之中被人喚醒:“殿下,殿下……”迷糊中,羽鴻聽得出是自己貼身小廝季初五的聲音,有些不滿地哼哼道:“何事?”

季初五跪在榻邊,柔聲回道:“顏婆婆在外麵求見殿下,說有要事稟報……”

“哼?”羽鴻有點生氣,下人們不會等他睡醒了再稟告事情麼?季初五也是不知輕重,冒冒失失把他喚醒。

“顏婆婆說,宛娘子又有氣了……”

羽鴻還處於迷糊中,一時沒想明白什麼叫“又有氣了”,沒有反應。季初五又說了一遍:“……宛娘子口鼻中,又有進出之氣了。”

一個樂伎在精舍客院裏發病而死,又不是後宅之人,自然不值得驚動王府後宅,雖然王府後宅對宛雁之死一清二楚,但從上到下都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