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有這麼嬌貴了？關山月轉念一想，她自己的身體當然不嬌貴，可她現在是活在宛雁的身體裏，大約宛雁就有這麼嬌貴。關山月實在不習慣這樣的改變，隻不作聲，過了一會，仿佛漫不經心地問道：“千菱，當初你們姐妹四個，怎麼隻是你被夫人買回來了，其他哪三個呢？”
千菱臉色一黯，過了一會方道：“是婢子醜人有醜福。”
“這話怎說？”
“宛家被定了案子後，便不斷有人來把府裏頭那些年輕的，生得好看的奴婢領走了，到夫人等著發了文告，辦齊了手續來領買我們時，四娘房裏的人就隻剩下婢子和幾個嬤嬤了。”千菱的語氣雖然平靜，卻掩飾不住她的擔憂：“後來婢子才知道，是官府的人跟人伢子勾結，提前把年輕好看的領出去賣高價，婢子生得黝黑蠢笨，才有幸等到夫人相救。婢子不知道千菡，千蔭，千荔三個現今流落在哪裏，唉。”被人伢子領去販賣，想必沒什麼好結果。
關山月聽了千菱的感歎，覺得這丫頭是個重情重義的，便又問道：“千菱，你也有十七八了吧？怎地沒有嫁人？”照風俗，女子滿了十歲，便要開始相親訂親，籌備嫁妝；到了十四歲便該拜堂成親；到了十五歲女子及笄，表示成年，可以當家理事了。看千菱貫著木笄，又梳著雙鬟，應該已經過了十五歲但仍然未嫁。
千菱半抬起身，就著屋內金絲炭的暗火，又給宛雁掖緊了被子，方道：“婢子四個，原本是要跟著四娘陪嫁的……後來家裏出了事，婢子運氣好，得夫人搭救到王府裏。夫人也看婢子年歲大了，想給婢子指樁親事，是婢子想著往日同四娘和三個姐妹的情份，咱們本是要相聚相守一世的。四娘還在教坊司受苦，哪有婢子不管主子，背棄了昔日盟約，自顧自過小日子的理？婢子就求了夫人，情願守身不嫁。”說到這裏，聲音漸漸低了，帶出些哭音：“婢子私心裏還想著，有朝一日，婢子還能回到四娘身邊，服侍四娘和姑爺……嗯，嗚，想不到婢子真的回到四娘身邊了……可是，她們三個，都找不著下落了。”
關山月在被窩裏摸到千菱的手，握在自己手裏輕輕一捏，道：“千菱，若你家四娘死了呢？”
這話說得太怪異了，哪有自己咒自己死的？千菱還當宛雁病糊塗了，安慰道：“隻要四娘好生休養，不像今天這樣糟塌身體，就會長命百歲的！”
關山月知道千菱不會相信，連她自己剛開始也覺得不可置信，但是關山月還是說道：“千菱，我說的是真的。你家四娘已經死了，那敵國……呃，理王殿下，瞿大夫，還有顏嬤嬤，太樂署典事幾個，都確認過的。”
“你不是四娘？那你是誰？”千菱完全不把關山月的話當真，隻是陪她家四娘聊天。
“我是淩國人。”關山月不敢霍然表露自己原是淩國桑郡軍統帥的身份，隻道：“我要回淩國鑒中去。”
她哪有這麼嬌貴了？關山月轉念一想，她自己的身體當然不嬌貴，可她現在是活在宛雁的身體裏，大約宛雁就有這麼嬌貴。關山月實在不習慣這樣的改變，隻不作聲，過了一會，仿佛漫不經心地問道：“千菱，當初你們姐妹四個，怎麼隻是你被夫人買回來了，其他哪三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