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當然。”為宛雁報殺身之仇,在關山月來說,是義不容辭的事,不然她就不配擁有和使用宛雁的身軀。隻是,她連問香雅居的門都不能輕易走出去,怎麼找到那個下燥藥的人?
“奴家說了,關姐姐不用去找,那個人一旦確定了關姐姐的身份,要麼再次出手,阻止奴家勸服理王暗投太子,要麼告發理王殿下協助罪伎詐死潛逃。關姐姐隻需要小心防範就是……”宛雁說到這裏,忽然沒頭沒腦跟上一句:“……奴家走了!”匆忙之中,宛雁仍不肯失禮,斂衽一福,她的身影便在一福之間急速變淡。
關山月隻覺得自己還有很多話沒說話,急道:“別走!我該如何對待夫人?”瞧夫人派身邊大丫環來邀請她前去喝茶的架勢,就不是她一句話能打發的。
可是宛雁的身影便在關山月的問話中,飛快地變得稀薄,飛快地消失了。隻剩下關山月一個人呆在一個碩大無朋的混沌空間裏,天地四周都無邊無際,說黑暗,卻能讓人足夠看清楚一切,說亮堂,卻又不見一絲陽光。關山月大叫道:“宛娘子,你回來,我還有話說……宛雁,宛雁……”
關山月正在叫嚷,便感覺到額頭一陣溫熱,一個軟柔的東西壓在她額頭上,便使她動彈不得,繼而一個聲音輕柔地問她:“關娘,是不是夢到宛娘子了?隻管叫她?”
關山月頓時醒了過來,不理千菱的問話,還在回想夢中的情形:她該把夢到宛雁隻當做一場夢?還是宛雁真的到過她的夢裏?關山月還忡怔著,便聽得後麵正院那邊的門“咣當”一響,青姬大哭著跑了進來。
關山月側頭瞧了瞧窗戶,隻見晨曦已經透過窗戶的縫隙照射進來些微光,天色即將大亮,自己竟然沉沉地昏睡了一宿,因問道:“青姬昨個兒一夜沒回,剛才回來?”
“應該是。”
不是去又楓水榭為婁妃家人獻舞麼?獻了一個晚上?到清晨才大哭著跑回來,那哭聲一聽,便覺得充滿了委屈之意。
“叫小山去問問。”
外間,覃媼回道:“小山已經去了。”
睡了一晚上,關山月覺得精神很好,便叫千菱收拾起床,準備先活動活動,從此開始鍛煉身體。千菱看著辰光還早,以往宛雁都會睡到卯正左右才起來,正想勸關山月再睡忽兒,初微堂的琵琶魔音便響起來。孫姬的情緒似乎完全不受明姬挨打和青姬哭回的影響,那琵琶音還是忽而激越,忽而低婉,忽而雄渾,忽而哀傷……聽著不像曲子,高低起伏不依樂理,就是在練習各種指法技法。
千菱扶著關山月收拾起來。正在穿衣服,小山打探了來回話:青姬昨晚在又楓水榭獻了舞,婁家有人來傳話,說有賞,叫青姬就呆在又楓水榭等著領賞。青姬便乖乖地等著領賞。她眼看著婁妃帶著婁家的人離開了水榭,懼怕婁妃,不敢問,就一直呆在水榭。她穿著輕薄的舞衣,站在三麵臨水的亭子吹了一晚上的寒風,凍得渾身打顫都不敢離開,生怕自己忤逆了婁妃,會像明姬一樣,賞沒有了,倒挨頓鞭子。好容易等到天色蒙蒙亮,才有個婆子來打賞,說是,婁妃賞青姬賞月。這大年廿九的晚上,哪來的月亮,這不是擺明了戲耍人麼?青姬又跟著婆子去婁妃的子濯山房謝賞。婁妃隔著好幾重簾幕,對青姬又是一頓嘲諷戲弄。青姬年歲尚幼,一直在養母的庇護下,哪受過這等委屈搓磨?路上便忍不住開始抽噎,回到問香雅居,更是失聲大哭。
“這是當然。”為宛雁報殺身之仇,在關山月來說,是義不容辭的事,不然她就不配擁有和使用宛雁的身軀。隻是,她連問香雅居的門都不能輕易走出去,怎麼找到那個下燥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