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鴻聽關山月毫不回避,當著眾人的麵,自己先提出來跟某人長得相像,倒覺得宛雁這一手以進為退的策略,使得甚好,便故意為難宛雁,說道:“你既然知道她已經死了,俗話說,死者為大,何不承認你長得像她?”
“正因為她死了,才不能說我像她,難道我像是已死之人?還是說,我站在這裏,是詐屍?”
羽鴻脫口道:“其實,你不太像她……她不太像你。她不會這麼跟本王說話。”宛雁說話不會這麼鋒芒畢露,看人不會那麼坦蕩直接,目光不會這麼尖銳犀利……羽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有那麼一瞬間,他是真的覺得眼前這個宛雁,並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宛雁,感覺有些陌生。
關山月在這麼近的距離,無掩無擋地看著這個敵國統帥,她不由得挺直了身軀和胸膛,不想在敵國統帥麵前失了自己的氣勢。
關山月不是沒有見過梁州統帥羽鴻,但都是處於敵對狀態,都是在兩軍陣前,都是遙遙相望。她至今還記得,她跟這個敵國統帥距離最近的一次,便是她被圍困在飛臨峰上,他殺光了她所有的兄弟部屬,向她勸降。她的回答是把手中的鎔金溯流槍飛擲向他,她看見他的左右將領把他推開,聽見他的佐將喊放箭,她也聽見他大喊“不許放箭”。那一幕,一直深深印在她的腦海中。
還有一次,關山月距離羽鴻更近。那一次,羽鴻捏著她的小手,款款對她說:“以後你的一切,我自會替你作主……”還說:“如今,你已是我的人了,我定當護你周全。”當然,事後想來,人家捏的是宛雁的手,話也是說給宛雁聽的,跟她關山月八竿子打不著。隻是關山月這輩子沒這麼震驚過,竟當場硬生生被驚暈過去,她實在不想記得這些丟臉的事。
此刻,那個敵國統帥,就在關山月的眼前,穿著件深草綠色暗紋胸背及雙肩用金線繡著團龍的交領道袍,腰束玉帶,外麵披了件飾雲肩通袖膝襴紋樣的披風,未帶冠巾,隻用纍金蟠龍玉簪子綰住了頂髻。端坐在廳堂中間的香檀雕椅中,腰身挺得筆直,雖然神色淡淡的,卻有股不語而嚴,不怒而威的氣勢。其實,這位敵國統帥長得五官清俊,眉眼柔和,恍眼一看,會讓人覺得他不是個狠厲腳色,甚至還會生出其人優柔的錯覺,關山月卻深深知道,這個長得麵容柔和親切的人,行軍打仗是何其狠厲凶戾!
理王那話,大家都不好接口。旁邊婁妃冷嗖嗖地說了一句:“人說你們長得相像,怎麼連害病都害得一樣,她害了癆症,怎麼關娘子也害了癆症?”拿巾子捂著嘴,輕輕地沒有笑意地笑了一聲,側頭問王妃:“木姐姐,你說,是不是當真湊巧得很啦?”拿巾子掩著嘴繼續在笑:“嗬嗬……果然,世上之事,無奇不有。”
羽鴻聽關山月毫不回避,當著眾人的麵,自己先提出來跟某人長得相像,倒覺得宛雁這一手以進為退的策略,使得甚好,便故意為難宛雁,說道:“你既然知道她已經死了,俗話說,死者為大,何不承認你長得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