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了幾個等級，單獨給主子拜年，這在理王府，又是破天荒的事兒。不過理王開了口，誰也不敢說個“不”字。至於闖廳的事，似乎早就被扔開了。
一聽要讓關山月提前拜年，千菱頓時緊張起來，低聲勸道：“隻是拜個年而已。”
關山月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理王破格優待了，神色不變，又朝理王一揖手，道：“王爺，恭喜發財！”然後也不等王爺身邊的小廝把紅包遞上來，便鬆手直起了身子。
這就拜完年了？這叫拜年？搞得一廳人都懵了。氣氛剛剛鬆動一點的暖廳，一下子又寂靜得鴉雀無聲。
隻有關山月神色自若，扶著千菱，向左邊挪動兩步，對著木王妃又是抱拳一揖：“王妃，恭喜發財！”然後又向右邊挪動幾步，對著宛氏一揖：“夫人，恭喜發財！”……“婁妃，恭喜發財！”……“李妃，恭喜發財！”一路發財到底，好像理王府是生意人家，一聽就覺得這拜年拜得十分沒有誠意，比主子們敷衍下人還要敷衍！
一個低層男管事，大著膽子，輕輕說道：“拜年要跪下去磕頭的……”
關山月直視著羽鴻，緩緩道：“王爺，需要跪下去磕頭，才算拜年麼？”
“你不跪也可以。”這一句話，羽鴻差點衝口而出。但是連從四品的王府司馬禾溫綸都按著規矩跪拜磕頭，他怎麼能夠給個家姬一再破例？何況一個尋常家姬，有什麼資格，破這樣的例？那句話，在羽鴻舌尖一轉，又吞了下去，想了想，還是道：“各家都是這樣。”意思磕頭拜年並不是故意為難誰。
關山月的目光陡然變成凜厲，身軀挺個筆直，道：“男兒膝下有黃金，我關……雁自成年之後，上跪天地神明，中跪君父師長，下跪忠勇俠義，王爺，您能算在哪一類？值得我關雁下跪叩拜？”要她向殺身血仇，敵國統帥屈膝磕頭，門都沒有！
在一片寂靜之中，婁妃脫口問道：“你是男人？”
其實，這一問，也是在場很多人的疑問。關山月明明長得嬌滴滴病怯怯的，可是，那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那挺拔的身姿，那從容的氣度，那強硬的姿態，卻怎麼那麼像極了男人？
關山月隻向婁妃挑了挑眉，這等沒有水準的問題，她實在不屑回答。就關山月那玲瓏嬌小的身材，吹彈得破的肌膚，麗質天生的容顏，誰能懷疑她不是女子？
別人都沒有問出來，怎麼自己就把持不住，脫口問出來了？婁妃有點喪氣，便作色道：“大膽狂徒，不跟主子磕頭拜年不說，還敢對主子你呀我的，連個奴婢都不會自稱，哪來的粗鄙野人？懂不懂點規矩？王爺，這等人，能呆在咱們府上麼？這要去出堂，不丟咱們王府的臉，說咱府上出去的奴婢，這等沒有規矩！”
這是要攆人？
真是好得很！關山月壓根就不樂意呆在理王府：“婁妃娘娘喜歡自稱奴婢，盡管自稱奴婢好了。我關雁俯仰無愧於天地世人，如何不能稱‘我’？”
僭越了幾個等級，單獨給主子拜年，這在理王府，又是破天荒的事兒。不過理王開了口，誰也不敢說個“不”字。至於闖廳的事，似乎早就被扔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