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先生,小的這就去牽紅線了,您請便。哦,用不用給我個信物?蝶舞會信我麼?”
“你隻要說,你是幫著她和楊堅的,她就信你。”卓東來目光深邃的笑了起來:“蝶舞是個很聰明的女人。”
“卓先生培養出來的尤物,一定是男人最愛的解語花。”楊笑堂皮笑肉不笑的笑笑,離開了。
卓東來看著他跨出門外,慢慢喝幹了杯中的酒,站了起來,用一種不急不緩的步子走了出去。
…………………………
當天中午,楊笑堂在宋氏酒莊中喝酒。他用個粗瓷大碗,就著一隻燒雞,喝他的高度白酒。
他剛剛派人去給蝶舞送信,信是他親筆寫的,歪歪扭扭的寫了‘楊堅’兩個字,又用熟練精巧的手法在旁邊畫了一幅【春】【宮】【圖】。楊笑堂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好意◣
宋理在他手裏喝了兩口味道極其惡劣的藥湯,歎了口氣:“我這也是造孽太多。。。早該積德修善來著。”
豹不讚同的瞧了眼窗外,低聲道:“夫人為什麼不告訴卓爺?您的眼睛幾乎看不見東西,什麼都吃不下,喝口粥也得用藥把粥味壓下去才能入口。如果卓爺回來,您心裏會舒服些,以後卓爺想起……也會舒服些。”
“他躲出去,就是不想心亂。”宋理又歎了口氣,示意他再把碗端過來喝了兩口,頗為淡然灑脫的說:“大鏢局裏頭,卓先生要是心亂了,那就誰也好不了。他陪我的日子不短了。”她總歸是個有見識有擔當的女人,會為了兒女情長牽腸掛肚,但不會為了個人愛欲破壞了大局。
豹道:“對。”
宋理伸出手,搭在豹伸過來的手上慢慢坐了起來,輕聲道:“這個孩子既然懷上了,生了他我得死,不生他我一樣得死。誰讓我就是這麼個人,就是這麼一副禁不住事的身體,早知道能有嫁人的一天,就不那麼使勁喝酒了。哎,豹,我這一生從沒做過叫自己後悔的事,豪飲卻不亂性是我最自傲的,可恨啊。。。要是沒喝那麼多酒就好了。”
豹輕聲道:“喝酒的人多了,夫人怎麼確定是喝酒把您的身體喝壞了?”
“別人喝酒的時候身體好,我從身體好喝到隻能靜養不能勞累,可還是要喝。”宋理抿了抿嘴,臉上略帶恨色:“那是我不喝酒還能幹什麼?留下來讓他…”她深知有些話最好不要說,哪怕在這裏說出來是不會被宋財神聽到的。
門外沒有腳步聲,卻有一個人推開門的聲音。
“鄒成,把藍玉和兩個小崽子叫過來。派人去請司馬大爺。”
豹道:“是鄒成帶著藍玉進來的。”他說完這句話,退到屋子裏最陰暗的角落中,忽而消失不見。
鄒成躬身道:“夫人,我去叫兩位公子,然後去請老總過來。”雖然宋理看不見,可他還是很規矩恭敬。
宋理睜開眼睛,點點頭。她的眼睛還是很亮,雖然帶著疲憊和溫柔的悲傷,卻明亮銳利的叫人害怕,完全不像是接近失明的人。她又聽見關門聲,料定鄒成離開了,低低啞啞的聲音柔聲道:“藍玉,過來。”
藍玉走上前,還沒說話就紅了眼圈。哽咽道:“夫人。”他看到消瘦的幾乎形銷骨立的宋理,聽著她幹幹的聲音,真的心痛。
宋理模模糊糊看見一個穿著藍色衣裳的小身影,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笑嘻嘻的說:“你讀書讀的很好,頭發怎麼這樣亂,臉上也全是灰。你讀的都是些什麼書?是天工開物麼?去洗臉,拿梳子過來我給你梳頭。”
藍玉去紫銅水盆裏洗了臉,拿一旁八寶紅漆盒裏的犀角梳子,背過身去的時候輕輕擦了擦淚珠。
藍玉忍著傷心,強笑道:“夫人,我自己梳,您多歇一歇。”
“聽話。”宋理隻說了兩個字,就靜靜的等著,接過他乖乖遞來的梳子,拉著他坐在自己身邊,側身去給他梳頭。她的手指已經變得纖長,卻暴起青筋和皺紋,卻和豐盈粉嫩時的溫柔細心一般無二。她的指尖輕輕攏過藍玉的頭皮,那種恰到好處的搔癢感讓人舒服的渾身毛孔都炸起來,細密齒的梳子刮過頭皮的感覺,也那麼溫柔解癢。
就算是世界上最溫柔慈愛的母親給心愛的兒子梳頭,也不過如此。
“最近我給你換了幾堂課,你覺得怎麼樣?”
“好極了。我沒想到夫人點的這幾本書竟然如此精彩。”
“那是當然。當年百家爭鳴創下了三百年繁華春秋,到後來秦國統一天下是靠著墨、法、兵三家,到漢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