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不是一個人來的,這種行程自然是要帶著楊欽的,不過他沒讓楊欽進院子,甚至沒讓他下車。
他一個人走進院子,一個人代表著誠意,也代表著非暴力,盡管他跟嶽青之間的身體差距很大,但他這樣做至少一些可以減少嶽青采用極端方式處理此事的可能。
咚咚咚。
唐林不輕不重的敲門,當然也有別人阻攔,因為陳橋鎮是個封閉的地方,即便唐林如今已經是商唐縣的大紅人,可是陳橋鎮的老百姓還是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長久的貧困已經讓他們的神經變得麻木,已經不太在乎誰是縣長誰是書記了,這就是唐林下鄉獲得的真實的寫照。
咚咚咚。
他繼續不輕不重的敲門,可是裏邊的嶽青還是沒有半點反應。他沒辦法對他使用武力,他打不過唐林,否則他早衝出來跟他拚命了。
他沒辦法報仇,隻能一個人壓抑的躲在角落裏一拳一拳的砸向自己的頭。
“嶽青,我知道你在裏邊,開門吧。”
“我是來跟你聊聊天,但你放心我不是來當好人的,也沒指望你能不恨我,隻是,有些事要跟你說說。”
“放心,我也不是來看你笑話的,也不是來報複你。如果那樣我就不會這麼做了。你躲著我沒用,見不到你我不會離開。”
“還有,這次我是一私人身份秘密過來的,沒什麼人知道,門外也隻有我一個人。”
唐林耐著性子在門外玩迂回戰術,他來之前嶽朵自然是知道的,嶽朵聽了他的想法之後隻說了一句話,我希望你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因為這世界上沒有跟你一模一樣的人,你好心去很有可能辦壞事。
唐林則淡淡一笑,“至少我要去試試,再說嶽青現在本來就是人生穀底,也沒什麼能更壞的了。”
嶽朵看著他,“反正這件事我持保留意見,即便你有這種想法也最好過兩個月再說,緩解一下,你現在去也太操之過急了吧?”
唐林的看法則恰恰相反,“我覺得正是時候,如果幾個月後,那麼嶽青很可能走兩個極端,徹底廢了。即便他沒廢掉,那麼他前行的動力也肯定是找我報仇置我於死地,那麼最後他的結果隻能更悲慘,他的人生也就徹底跌入地獄。”
嶽朵又建議她可以提前給嶽青打個電話聯係一下,雖然嶽青也恨她,但是嶽朵在他跟前還是遠比唐林能說上話的,可是唐林拒絕了,他要自己直接找去。
嶽朵沒辦法隻能說我陪你一起去吧,這樣好歹有個托底的,但還是被唐林拒絕,唐林的意思很明確,我們倆之間的恩怨當然要由我們倆自己解決。
“嶽青,你是怕我了麼?連開門都不敢?你要是個男人就打開門,有什麼咱們把話說清楚!”
這句話徹底刺激了憤怒而絕望矛盾的嶽青,他抄起旁邊的一個五公斤的小啞鈴就衝了出來,雙眼猩紅,渾身顫抖,“姓唐的,殺人不過頭點地,你贏了,你至於還這麼來侮辱我麼?今天老子跟你同歸於盡!”
邊說邊瘋了一般,不顧一切的衝了過來,唐林抬手,嘭,抓住他的胳膊,“嶽青,你以為我無聊到來這裏跟你打架麼?再說打架你真是我的對手?”
嶽青咬著牙,已經把嘴唇咬出血了,“哼,我就是要跟你一起死,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是唐林卻已經迅速鬆開對他的控製,站在那,沒有任何恐懼,也沒有任何再還手的意思,“嶽青,難道我看錯你了?你真的隻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莽夫?我來本來真的想要跟你談談心的。你覺得你現在這樣我看著就高興了?我就好了?說難聽的,你在縣長位置我至少一點壓力沒有,我完全可以看著你折騰,然後等你失敗,然後再順理成章的出手,這樣不但能更快的取代您的位置,還能將你徹底踩在腳下,讓你連活著的勇氣都沒有。”
“沒錯,我是整垮了你,你肯定恨我,這沒什麼,可是你下半輩子就隻剩下恨我一件事麼?你的學白上了?你也不要娶妻生子?你連家裏的父母高堂都不管了?你算什麼?狗屁,狗屁不是!”
嶽青手裏的啞鈴沒有砸下來,呼呼喘著粗氣,另一隻手扶著身邊的水泥牆,雖然是初秋,溫度剛好,可是他卻覺得牆壁很冷,很冷。
因為他的心是冷的。
“勝者王侯敗者賊,你贏了,你嘴大,你怎麼說都行,但我沒想到你原來也這麼卑鄙,用那麼多見不得光的手段!說實話,我的確輸了,可是我瞧不起你!”
唐林見他有所緩解,表情也跟著柔和下來,“是麼?你瞧不起我?那你覺得我瞧得起你?你覺得你出事以後商唐縣還有誰會瞧得起你?誰都會犯錯,可是你上位之後就迅速膨脹,迅速犯錯,嶽曉生的案子可是還沒進入司法程序呢,還在取證調查階段,可以說你的前任屍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的布其後塵,你自己作死怪得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