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朝著西北方向伸回的手往那隻木頭人上麵一按,碗也跟著迅速扣上,將被他按過的木頭人扣在碗中,與桌麵合成一體,沒有縫隙。
整套動作一氣嗬成,從開始到結束,僅僅一個眨眼的時間。
做完這些之後,老頭慢慢抬起頭,在銀白色的蓬鬆頭發之下,老人的臉龐上,有著不可言喻的蒼老之態,如同即將要入土的古稀之人,耗盡生命最後一絲力量。
老人透過碩大的窗戶,舉目朝著西北方向看過去,眼神中有著世人從沒有見過的威嚴。
在老人的瞳孔中,有著獨屬於他特有的景象。
整片天幕,無論看得到地方還是看不到的遠處,垂下無數條細細小小的白色線條,連片的白色線條從天而降,落到大地上。
每一根白線上,在地麵那頭,都纏繞著一個人。
無論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皇帝、諸侯、平民、商人、讀書人........
皆不能避免。
天垂萬象,萬象人間。
誰也逃不掉,包括老人的頭頂,都有一根白色的線條,透過屋頂,伸到他的後背。
人間為棋,天上為手,無一人不是。
老人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一個全身上下包裹在黑袍中的靜悄悄走進來。
“山主,各方麵都已經準備好,五日之後,山主大可放心過大壽。”
老人用食指敲了一下桌麵:“知道了,今年不用給我準備什麼了,你多拿點東西出來,分給眾人吧。”
黑袍低下頭,顯示充足的敬意:“是,山主。”
其實黑袍對於山主今年奇怪的做法,當然源於重創了天道門,重創了天道門的掌門,這樣的禮物,是幾百年來最有意思的。
黑袍稍微猶豫一下,最終還是問道:“山主為什麼出手把公孫策之最後一魂一魄搶過來?如果山主不出手,他注定是魂飛魄散的結局。”
老人重新手中的工具:“還是留著吧,總是有用的。”
說完之後,老人開始挑材料,又重新開始。
黑袍稍微抬起頭,看了一眼滿屋子的雕刻品,悄然退出房間。
七百零一歲大壽,終究不一樣了。
黑袍關上門後,感歎一聲,恐怕世人再也沒有人能夠攔著山主,就算天道門的掌門恢複傷勢,也是大勢已去,謀劃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這一刻。
據說有一個女子叫做上官婉兒,很有可能是對風雷山造成最大威脅的人?
黑袍冷笑一聲,派人去解決不就行了?退一萬步說,即使讓她成長起來,又豈是山主的對手?
連自己的道都沒有,憑什麼鬥?
當然,黑袍對自己的山主也是充滿自信,畢竟山主是古往今來唯一一個轉道之人。
最開始以雕刻入道,成為證道人,在後來的磨煉中,山主又從雕刻道轉入拘魂道,成為第一個轉道者,就連天道門的掌門也做不到此事。
拘魂一術,山主第一,沒人敢說第二。
滿屋子的藝術品,每一件藝術品裏都藏有魂魄,幾百年來,凡是惹惱山主的天驕,又幾個能夠活下來?連死去的魂魄都被拘在那些藝術品裏麵!進不了輪回,來生的資格都被剝奪,下場如此蒼涼。
一想到此處,黑袍又忍不住大笑起來。
老人朝著西北方向伸回的手往那隻木頭人上麵一按,碗也跟著迅速扣上,將被他按過的木頭人扣在碗中,與桌麵合成一體,沒有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