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難,難得山頂村有了知名度,村裏的姑娘一聽山頂村,寧死不與這地方的人攀親結緣。這一難,可苦了山頂村的小夥子、男子漢。村裏二十到三十七歲的男人,沒一個能結婚成家,全是清一色的“和尚”。
汝州市水利局工程師劉全興第一次爬上這村是1989年,已年過花甲的村民組長王令有緊緊拉住工程師的手,激動地說:“你們真不容易啊!咋個能摸到俺這窮山頂啊!自打建國後,你這是第二個來看我們的國家幹部啊。”老人說著說著,眼睛裏已浸滿淚花。老實的沒見過世麵的山民,能見到國家幹部,比見到久別親人都驚喜,都熱乎!劉全興聽著老人訴說的故事,深感中國農民的生存狀態亟待改善。
老人王令有有四個孩子,已被外村招養老女婿三名,家裏僅留一個,若不是這孩子癡呆,也早叫他投標倒插門去了。想一想,村民組長的孩子還如此,一般農民的孩子呢?女人、孩子和水寄料鎮郭溝村有個自然村叫空洞山,空洞山的村民組長是個勤快人,平時再忙,也要抽空把家裏的吃水挑夠。那正是個大忙六月的一天,鄉政府喚他有急事,誰知走得慌張,忘記家裏已沒水吃。妻子一大早就下地忙農活了。男人那天去鄉政府一直到晚間也沒回家,女人回家時天已擦黑,進屋一掀水缸蓋,啊!沒丁點兒水,兩個孩子,一個五歲,一個兩歲,哭叫著又是要喝水,又是肚子饑。女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孩子往屋裏一關,挑上副空桶就下山了。來到那有水的山溝一看,這麼晚還有那麼多人在排隊等水,唉,家裏有嗷嗷叫的孩子,她能在這安心排隊嗎?女人轉身大步走去,翻過一道山嶺,走到另一個山溝溝,山溝裏有個小小的山泉,她彎下腰,硬是在這裏刮了兩個半桶泥汁水。心想,這也不錯,隻要有水,管它泥不泥的,回去用羅羅一羅,還是能將就著吃的。
女人擔著泥汁水返回去時,四周已悄然走入夢一般的靜寂,山村的蚰蜒式小道,似一條彎彎曲曲的飄呼的帶子,被鑲嵌在霧色蒙蒙、幽深莫測的空曠王國。夜沉沉,路漫漫。精已疲,力更盡,幹了一天農活的女人,直到大都市裏步入燈紅酒綠的夜生活時,還水米沒沾牙,早晨吞下的那點不含多少熱量的食物,早已消耗完了。此刻,當她拚上最後的一點力氣。快要走近家門之時,正是精氣用到極至的境地,她摔倒了,一副裝著泥汁水的桶噗噗咚咚滾落山下。
女人坐在摔倒的山坡處,仰望夜空,失聲痛哭。
這樣的老祖先,還為他祭祀嗎?
東陽曼村雖然在汝州市境內,要去那村莊卻得在魯山縣一個小汽車站下車.下了車往村子走,全是僅30厘米寬的羊腸小路,彎彎曲睦。坎坎坷坷地走上四個鍾頭,方能到達目的地。如若從汝州市的車站到達東陽曼,恐怕得花上一整天時間。
東陽曼村雖然又窮貧又遠又偏僻又缺水,可是村規不少,其中有一條是過大年(春節)問不許外出擔水。所以一般村民都在年前把家裏盆盆罐罐裝滿水。
村裏的會汁是外村來的倒插門女婿,自然不知道東陽曼的陳規舊習,女人給他講他也不在意。碰巧這年前他又有事外出幾天,過大年期間。家中沒了水,他就擔桶外出,誰知一出家門,就遭一片指責,甚至謾罵;有說他破了老祖宗立下的規矩。有說他衝了村裏的風水。啥規矩,規矩總不能叫人渴死;啥風水,村裏窮得幾輩子都沒水吃,沒路走,就算有啥風水,早該衝了!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不顧眾人阻攔,背著沉沉的罵聲衝出了眾圍,去山村外找水了。不知是心情太壞,還是真有東陽曼祖先的陰魂顯靈暗算,他從家走出村子,從村子往有水的路上走,他一連摔了三跤,難為得一個漢子坐到半路上痛哭起來東陽曼還有個村規,每年都要為祖先上供祭祀:從那次過年擔水的事發生之後。這個會計就取消了對祖先的祭祀活動,他的行動自然又遭到村人指責。這漢子再也忍耐不住了,就對指責他的村民呼喊道:這樣的老祖宗,把子孫安置到這鬼地方,要走路沒路!要吃水沒水!要種莊稼不好好長!老祖宗不是給子孫後代作對嗎?老祖宗有啥值得俺思念的?算了吧,咱村早該取消這種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