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求我們自己去適應裁判,還是要求裁判適應我們。這句話是足球評淪家們常對中國足球隊員的一種教誨。在綠茵場上,裁判是至高無上的權威,是神聖的“上帝”,無論多麼複雜模糊的爭議,他都能一哨定音。
一個旅居異國的使者,是否更應該有適應異國國情的意識呢?
在小浪底建設工地的一標營地,我見到了意大利承包商馬西莫.馬爾亙涅(以下簡稱馬西莫)。他身材適中,麵龐上的五官似雕塑家雕刻得那樣工整,特別是瘦削筆直的高高鼻梁,使兩隻嵌鑲在雙眼皮之下的藍眼睛更有神采,眉毛與眼睛的距離卻比一般的白種人大,可為眉清目秀,臉型更像畫家繪畫的那樣線條清晰,楞角分明,他的頭發很特殊,不是黃色的,而是黑發,顯然,這是一位很隨和又很開朗健談的人,他是這樣形容第一次來中國時的心情的:“是1994年,我第一次踏上這塊陌生的國土,感到的是茫然,束手無策,太困難了,中國與歐洲太不一樣了,我真擔心,能不能勝任小浪底的工作,我開始懷疑自己能否與中國人合作好。”
來訪馬西莫之前,我對他已小有了解,這位1976年畢業於意大利都林大學的水工建築專業的年輕人,踏出校門就進入軍隊,履行意大利的服兵役製度。1978年退伍,進了意大利的英波吉羅公司,公司總部在米蘭。馬西莫隻是在都林的公司總部稍稍停留,就開始了他的“遠征”生涯,先後在尼日利亞、約旦、利比亞、土耳其等國家接收工程。1994年,公司總部委任他為小浪底工程的一標(大壩)32程的經理。
馬西莫陷入一種往事的沉思,他說到懷疑自己的時候,麵頰繃得緊繃繃的,兩隻藍眼睛在注視著什麼,稍稍停頓一會兒,隻見那繃緊的麵龐漸漸鬆弛下來,一種淡淡的不易被人覺察的笑容伴著他輕快的聲音:“經過一段彷徨之後,隨著在中國、在小浪底時間的延伸,我開始明白古老的中國的古老文化與古老曆史,這種文化曆史背景下所形成的思想觀念與社會體製與我們意大利差異很大,我開始意識到要調整自我的思想方法了,在這種調整之後,我高興地看到中國人的務實態度和求是精神,中國人有了自己的奮鬥的目標,不談空話,講究實際,或叫實用吧。這是一個民族很寶貴的東西,可是,有一些外國人一直感到與中國人打交道很困難,特別是中國人的沒完沒了的研究研究,討論討論,外國人就不耐煩了,適應不了這種散漫的節奏,甚至於以為這是浪費時間,是耽誤工作,他們開始厭倦,可是,我卻能理解這種情況,這是中國人在慎重地反複地論證一種決策,以企避免可能發生的失誤。”馬西莫的這一段話,一時使他的談話內容撲朔迷離起來,他是在表彰中國人的慎重認真,還是在批評中國人的效率低下呢?頓然像有一種鋒利的東西刺痛我的神經,我想向他提問些什麼,不過,馬西莫接下來的談話就注釋出這種結果的根源了他說:“中國太古老了,中華民族的資曆太深了,中國人的思想、觀念以及中國的製度、體製,都是依附於這古老資深的國土上的,作為我,隻有想方設法適應這個大環境,沒有別的選擇。有些外國人,我接觸過不少這樣的他們在想改變中國的製度,改變這個民族最本質的東西,我覺得,當然,隻是我個人的認為,這是一種很可笑的事。所以,我的觀點是要和業主和監理工程師建立良好的關係,隻有有了這種良好的關係,才能保證我在這裏順利工作,我隨時隨地把這種方法和做法體現在我的工作中,現在我們一標的工作進展得很好,我和中國人相處得很融洽,當然,並不是沒有意見分歧,因為都是人,何況是歐洲人和亞洲人,對事情的不同看法和不同處理意見是常有的事,也是很正常的事,這些不同的東西,不僅沒有影響我和中國人的正常交往,反而在雙方交往中起了積極作用。我已來中國三年了,在中國的小浪底的三年中,的確是困難的三年,同時也是與中國友好的三年,和我以往在國外幹活相比,這三年是很不輕鬆的時光啊!這不僅因為我是在一個陌生的國家工作,也因為這是我走向社會後從事的最大的工程,也是最難的工程,我又是工程項目的負責人。可以這樣說,在土石壩(小浪底大壩為土石壩)中,世界最大的壩是巴基斯坦的塔貝拉大壩,你們中國小浪底大壩可列為第二了,你們三峽大壩是混凝土壩,與這種壩不一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