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前，你就立下了這樣的賭約，那時也說了，若是你們無法修成正果，就不可能會獲得一世幸福。到了如今，不管你信不信，可最後還是得接受。”
這一點複葉很清楚，隻是如今，清楚歸清楚，誰也說不定。總這是一場賭約，可這天下還是會隨之變化的。說白了，無論是什麼，冥冥之中，早就有了一係列的安排。
“閻王爺，當初我之所以跟你立下這條賭約，這也僅僅是因為，我還是相信那一切的罷了。”他所信的，其實其中還有自欺欺人吧。
“嗬嗬。”閻王爺卻不明所以的幹笑兩聲，笑得鬼氣森森，“你們本就是生生世世的孽緣，結束這一切，也是我理應做的。隻是既然你如此執著，那我也不好說些什麼了。畢竟，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複葉微微低首，長發散落在肩頭，無風自動，說不出的邪魅，卻又有些飄逸。
“好了，你先下去吧。”閻王揉了揉眼窩，甚是疲倦的擺手道。
複葉保全做了個揖，便退了下去。
什麼九五之尊，到了地獄裏頭，結果不還是一樣。
這人世間，到底有幾個是真情的，誰也說不定。隻是如今，複葉就算是再執著，怕是也要失去一些東西。
“等一下！”閻王又像是突然間想起來什麼似的，叫住了準備離去的複葉。
複葉轉過身來，問道：“不知閻王您還有什麼事？”
閻王卻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目光放到了遙遙的混沌門，渾濁的聲音淡淡傳入耳膜：“複葉，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這句話問得莫名其妙，但複葉還是隱隱感到不妙：“我的身世，天下之人誰會不知？”
閻王的笑意卻更深濃了：“複葉，難道你就不對自己與父皇的關係，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而感到好奇嗎？”
複葉猛然抬頭，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嘴唇不斷上下含動：“他們的關係……有什麼不妥之處？”
父皇死的時候，二皇子還在逼宮，臨死之前複葉帶兵包圍了二皇子，而他的父皇見此情景便將皇位傳給了複葉，就此天下更變。
至於這老頭子說的最後一句話，他卻沒能聽清。隻記得當時一片混亂，病重的老皇帝像是提到了他的母親，至於具體說了什麼，當時他也是無心去聽。
他還是恨他的。他從來就沒能明白過像母親那樣的一個女子，為何會落到那樣的地步。這種結局，根本就不能夠屬於她。
“當時你父皇說的最後一句話，你可會才出說的是什麼？”
複葉卻冷笑起來：“能有什麼，大概，便是說些當初對母親的愧疚吧。”
這一切，不還是當初他一手造成的？到了死的時候在愧疚，能有什麼用處！
可沒想到閻王卻笑著說：“非也非也。”
複葉微微一頓，緊蹙眉頭：“不是？那麼閻王你說，是什麼？”
麵對複葉這樣的語氣，閻王爺卻不怒反笑：“看來，你還是不了解你的父皇。你們這爺倆，倒也算是可憐。”
頓了頓，閻王又道：“當初之事，如今也沒幾個人知曉，若非不是因為我這閻王的身份，怕是也無人會來告訴你了。”
當初你的母親嫁給了你的父皇，本來可以說，相敬如賓，可因為你的母親生性太過善良，卻一不小心招惹了太皇太後，弄得宮中不得安寧。因此太皇太後就有了休妃的意思。然你的父皇為了你母子的安全，就將你母親囚在了美人閣，為的是能夠保證好她的一條命。
試想一個被休了的妃子，到時候臉上會有多麼難看。以你母親的性格，定然是要自殺的！
可無奈你父皇冥冥之中就動了情，可又不能將一切事情告訴你的母親。隻能每天偷偷的來看，偷偷的為她打點。
這也是為什麼就連你母親最後死的時候，都沒見到你父皇的原因。可你母親沒能見到你的父皇，卻不代表你的父皇沒見到你的母親啊！事到如今，在隱瞞下去也沒了什麼意義。隻是可惜了，你的母親，臨死的時候到不能知曉真相。而你的父皇，就是死了也要被你一直記恨著。
聽完閻王一席話，複葉怔楞了許久。他知道閻王不可能會騙他，可這個結果，實在是讓他意想不到。
原來最後的最後，該愧疚的，應該是他才對。
“麵對這些，我也不想多說什麼，隻是，倒是希望你能夠早些放下。”閻王對上他空洞雙眼，緩然說道。
複葉微微低頭，肩膀，卻在微微顫動。
他從未想過，最後竟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如今想來，他還是為自己的母親，感到有些不值。畢竟當初她完全可以選擇離開，可又選擇了留下，這不是傻，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