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庭秋穿好了衣服,扭扭捏捏想個小媳婦一樣,被我拉著去捉黃羊。
“那麼多,怎麼捉?”夏庭秋爬在草堆裏問我。
“你去那邊,把羊往水中間的島上趕。我自然有辦法。”我脫了外衣要往水裏鑽。
夏庭秋一把拉住我,板著臉道:“你別下水了,我來,你去趕羊。”
我想,自己一個女孩子,一身濕漉漉的跑來跑去確實不像話,便讓他去了。
夏庭秋下了水,遊到小島邊的草叢裏潛伏著。得了他的安好,揮舞著樹枝朝羊群奔過去。
受驚的羊群紛紛朝著湖中的小島跳過來,還有不少羊跳進水裏。
夏庭秋潛下水,捉著羊腿,把那隻羊拽進了水裏。沒多久,他就樂滋滋地拖著肚皮鼓脹的羊上了岸,把羊丟到我麵前,豪氣萬丈道:“去,剝了皮烤著下酒。”
我一臉狗腿樣膩上去,趕緊把外衣給他披上,高呼道:“二師兄威武!”
我們倆拖著羊,抗著野鴨子和鴨蛋,大搖大擺地擺駕回府。
封崢已經回來了,正在生火,見我們滿載而歸,驚訝笑道:“哪裏弄來的?”
“我和二師兄一起弄到的。”我得意洋洋。
“這下不愁餓肚子了。”封崢為了表揚,丟了兩個野果子給我們,“這是我從對岸摘來的,味道還不錯。”
我和夏庭秋啃著蘋果蹲在胡楊樹下納涼。忽然見水裏嘩啦一陣響動,一個人從水裏鑽了出來。
那男人身材高大修長,黑色軟綢褻衣打濕了水貼在身上,一身緊實的肌肉看得清清楚楚。饒是我這樣見慣了男人赤膊的,看到這副光景,也不禁臉上發燙。
不過我也隻慌了片刻,就聽夏庭秋用一種掐著脖子的聲音說:“居然是慶王。”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黑衣男人撩起了濕漉漉的長發,露出那張禍國殃民的臉。剛吃下去的果子哽在喉嚨裏,讓我差點嗆著。
慶王一步步走上岸來,一雙丹鳳眼笑得彎彎的,渾身上下都在淌水。對於我和夏庭秋這兩個看客,他也絲毫不扭捏羞澀,反而一臉得意,大大方方地開始解衣帶。
我終於忍不住提問:“王爺,您一天之內,要脫幾次衣服才舒服啊?”
夏庭秋噗地一聲把野果渣子噴了出來。
飽餐一頓後,天色也暗了。勞累了數日,大家都特別累,於是吃飽後都紛紛躺在火邊昏昏欲睡。
我聽著草叢裏一陣陣的蟲鳴,看著夜幕裏的星海,恍惚間幾乎以為自己回到了草原裏。這麼一想,不免有點掛念音信全無的莫桑。
我翻身坐起來,輕推了一下封崢,說:“我們失蹤也好好幾日了,不知道隨行的那些人,現在怎麼樣了。”
封崢躺著沒動,頭枕著手,望著天,輕聲說:“想必搜找了幾日,找不到我們,也隻好回去了。”
“那回去後,就說我們死了?”
“大概會說我們在沙漠裏失蹤了。”
“那也死了有什麼區別?”我悶悶不樂地躺了回去,“你倒好,皇帝和你關係好,肯定會贈你一堆身後殊榮。我要沒了,也就這麼不聲不響地沒了。我爹有晚晴,我娘有我弟弟,也都不會為我傷心多久的。”
“你別這樣想。”封崢眼神溫柔地望著我,“你若沒了,我想,很多人都會傷心的。”
這個話題實在有點不大吉利,我轉了方向,問:“也不知道莫桑現在怎麼樣了。”
“挺好的吧。”慶王冷不丁插口。原來他也沒睡著。
我問:“之前聽說他和他大哥打起來了,現在呢?”
慶王依舊閉著眼睛,說:“北遼皇帝派兵去支援他啦。你其實完全不用為他擔心。莫桑這人,因為母親是南人,打小吃了不少苦,看著老實又淳厚,其實是不動聲色中有著一份心狠手辣,心計多端。阿穆罕勇猛有餘,機智不足,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我看這莫桑,是做定了這個草原王了。不過他肯定是要娶北遼帝的寧安公主為王妃的。所以,小王勸郡主您也就不要把他那一千頭牛,兩千頭羊當真啦。”
我差點跳起來,結結巴巴大叫:“你你你,你怎麼知道這事?”
慶王見怪不怪地瞟了我一眼,“小王我假扮國師一年有餘,躋身一國核心之中,這點消息,知道也不難。”
“是啊,我都知道。”夏庭秋也在那頭冒了一句。
我抓狂,“怎麼你也知道?”
夏庭秋鄙夷又高傲地掃了我一眼,“人多嘴雜,連使館裏掃地的阿婆都知道。”
我鬱悶地抱住膝蓋縮在火邊,“我才沒多想呢。不過是關心他罷了。他從阿穆罕手裏放了我和封崢。”
“賣人情嘛,誰不會呀?”慶王冷哼一聲,“我還以身涉險,帶你們橫穿沙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