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麵如春花的一張臉湧動著淡淡的情愫,景帝知道她心中定是有自己的,隻是她心氣那般高,若非這般,也不會男扮女裝,登殿科考,禦筆欽點,一朝名動天下——可女子應試,亂了倫理,犯了欺君之罪,本該進天牢的,奈何她的二位位居朝堂重臣的叔父替她苦苦作保這才將她關了兩月意思意思,便放出去了,原本以為這隻是科舉中的一個風波罷了的。
可這位終究不是個普通女子,居然趁著景帝微服私訪時攔了禦駕,自陳胸中韜略,列陳了軍資匱乏、稅賦改革等的幾大朝廷沉屙,她的想法雖說不乏有些不足,但其間法則之妙不由得讓景帝心間未震,便邀其共遊山水,間或指點朝綱。
彼時景帝也不過廿十,那之琳也僅十六,正是情愫暗湧的時候,南朝山水風光無限,少男少女鮮衣怒馬,更何況聊得如此投機,兩顆原本天上地下的心,待到想抽身的時候,早已沉淪。
之琳明白帝皇終究會有佳麗三千,因著各種權衡去恩澤後宮。
景帝亦明白之琳這般氣傲,不可能甘居後宮,作他的妃子。
將她封為自己的臣子,不僅是愛惜她的才華,更是留著為君者的一點私心。每到心思煩亂的時候,去她府上一走,總是能安寧些。
“你府上太素了,便是六品大員也比你的好上很多,明兒讓府工添置些書畫擺件,沒得讓人說朕這個皇帝苛待臣子。”
之琳抿嘴一笑,“要那些做甚麼,我覺得我這裏挺好。”
景帝歎了一口氣,“你啊,總是這般,讓朕該怎麼好,”
踱步到窗前,看那院裏的海棠,
“賜你東西你向來都不要的,要誥封你母親,你又不願,說怕擾了你母親的清淨,說起來你們戚家的性子皆是如此,你的兩個叔父,一文一武,幫朕的天下掃去太多積塵,府上卻也是那般樸素,雖說臣子替朕分憂實屬分內,可終究你是不同的。”
之琳心間微熱,看著那欣長的背影,心間有著淡淡的說不出的情意,“宣……”
宣是景帝的字,落在景帝耳裏自是欣慰地很,他回過身,將之琳摟在懷裏,“以後便這般叫朕,朕喜歡。”
之琳臉靠著他的胸膛,年輕帝王的心跳沉穩有力,身上是好聞的龍誕香,讓之琳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那個鮮衣怒馬的時候,“待處理好嶺南災情,準我的假……我想回家裏看看二老,我進京兩年了,爹娘定是想我了。”
景帝呼吸一滯,這意味著,至少兩個月他便不能見她了,可親情大倫,自己怎可讓她難過,讓她備受思親之苦,景帝摸了摸她的柔軟的長發,
“朕哪件事沒有答應你過。”
語氣裏的淡淡惆悵讓之琳心中微痛,相識五年,他從來沒有迫過她,她並非不明白他的情意,隻是自己……之琳微微搖頭,抱得更緊了。
景帝抬起了她的下巴,不顧她的微微掙紮,利舌撬開那脆弱的防守,直占其間柔滑丁香,唇舌交纏,原本是單方麵的主動,可到了最後,竟分不清誰主動了。
之琳一聲嚶嚀,便被景帝打橫抱起,直往那素白的內室。
“宣……別……”之琳臉色紅的厲害。
“阿琳,別阻止朕,”景帝一雙眼睛裏充滿了哀傷,“昨晚朕做了夢,夢見你變成一隻知更飛走了,這些年朕心裏從來沒有踏實過……”
景帝一雙溫暖的手拂過之琳的眼眸,“懷個朕跟你的孩子吧。”
海棠花開得無比的鮮豔,在這平素無奇的院子裏,點綴著它唯一一點的亮色,守在門口的秋意臉有些紅,但又露出些欣喜的神色來,她遠遠看著那海棠,這海棠花今年似乎開得格外的鮮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