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得的是肌肉萎縮,他六歲前的童年是歡樂的,雖然隻有在過年過節的時候才看見父親,但是有母親的陪伴日子過得還是很舒心。可好景不長,七歲生日那天,母親突然在廚房摔倒,他去扶,用盡了力氣去攙扶,卻依舊沒把她扶起來。那時候的單少鈞還小,他並不知道從此以後母親再也站不起來了,再也不能陪他往老鷹捉小雞的遊戲,再也不能跑上跑下的跟他捉迷藏了。

那天是夏季最熱的一天,醫院裏的人很多,他和家裏的管家徐媽等在手術室門外,一等就是三小時。等待的時間裏,他打了無數個電話給父親,先是無人接聽,最後就幹脆關機了。那時候,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單欽雄的兒子,在這樣艱難的時刻,他竟然還有心思在外麵應酬談生意,真是狼心狗肺。

兩天後,母親被確診為肌肉萎縮,需要長期住院。自那以後,單少鈞每天都裝病不去學校,他隻想陪在母親床邊陪伴她,陪她說說話。因為很多次,他去外麵打水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母親一個人偷偷的抹眼淚,看見他的小身影之後又露出慈祥的笑容。七歲的他,不知道為什麼父親這麼多天都不來看母親?不知道他每天在忙什麼?甚至不知道他心裏究竟還有沒有自己和母親?

所以在母親出院回家療養的第一天晚上,他詢問了徐媽父親平時都在哪個酒店應酬,他拿上儲錢罐走出別墅區,在馬路上攔了出租車直奔酒店。酒店的酒保看見一個小孩要進去,立馬攔住。

“快走快走!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十八年前的酒店和現在不一樣,那時候沒有這麼多管製,酒店裏的三陪多的是。越是大的酒店,這類業務就越多,並不是沒人管,而是大酒店的幕後老板都有後台,誰都不敢輕易動他一根指頭。

單少鈞拿起手裏的罐頭,打開小豬的天靈蓋,隨便抽了兩張毛爺爺甩給攔在麵前的酒保,“這個給你!你告訴我單欽雄單總在哪個包廂,等我找到他出來的時候再給你兩倍!”有些東西許是與生俱來的,那麼小的孩子並沒有人教他用錢壓人,也沒有教他這個世界人類最看重的是金錢,可他就這麼做了,而且氣派十足,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孩子,這舉手這投足,顯然是身價不菲。

酒保接過鈔票,很小心的驗了下真假,確定是真錢後馬上換了另一副嘴臉,鞠著躬把單少鈞迎了進去。這單欽雄是酒店的常客,公司的飯局還有娛樂幾乎都在這裏解決,名副其實的大客戶。酒保直接把他帶到了單欽雄今天在的包廂,這一層都是KTV,裏麵公主少爺一抓一大把。大家看到像單少鈞這麼一個小屁孩,都好奇地問他是誰。

不過單少鈞一概不回答,站在包廂外一顆小腦袋仰著想要從玻璃裏看見裏麵的情景。可是他隻有七歲,玻璃太高,即使踮著腳都摸不到。包廂的隔音效果很高,隻有音響裏的歌聲細微的傳出來,別的聲音一概聽不到。

“你要找的人就在裏麵,快進去吧。”酒保說了這一句,然後離開了,走遠前還不忘提醒他,“出來前可別忘了付賬哈!”單少鈞知道他說的什麼,隨便點了點頭打發。

這種地方他第一次來,其實確切的說他是第一次獨自外出,以前不管去哪裏都有母親陪著,現在他卻要自己一個人來這種地方。不過找到父親就好了,他一定會跟自己回家,隻要他回家了,母親就會很開心,就不會每天都悶悶不樂的了。

懷著這樣的期望,稚嫩的小手扶在門把上,用盡力氣推門進去。嘴裏的“爸爸”還沒喊出聲音,隻對了口型,可沙發上兩條半羅的身體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著,躺在女人身上的單欽雄趕緊轉頭看門口,隻見兒子站在那裏,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