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顯然是在為韓柏傷心。

慕典雲微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氣。小菊說,韓柏是負責打掃武庫的小仆,要盜刀有的是機會,不必牽扯謝青聯。他聽完故事,也直覺韓柏已經死了,不過未必是謝青聯殺的,鷹刀更未必在謝青聯手中。凶手做事倒也周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讓旁人抓不到證據。

他對凶手是誰並無興趣,奈何此來本是想為風行烈取回鷹刀,幫他恢複武功。鷹刀沒了,不把事情問清楚,不好交代。

小菊怯怯地道:“我可以走了嗎?小姐還在等我拿點心回去。”

慕典雲歎道:“姑娘去吧,多有得罪,我也要走了。”

小菊咬著嘴唇,忽道:“我看公子也是混江湖的人,為什麼不去和馬少爺或雲清師談談?他們在八派聯盟地位很高,說不定有小柏和大老爺的消息呢。”

慕典雲心想那也不能這麼去,苦笑著搖了搖頭。

小菊暗道可惜,決意一回房就把這件事講給韓寧芷聽,由小姐來決定要不要告訴二小姐和雲清,想來韓寧芷絕對不會相信世上竟有這麼好看的男人。

慕典雲聽著她細碎的腳步聲越去越遠,微感頭痛。一與風行烈分開,他頓時有無所適從之感,畢竟他和這個江湖的所有聯係大半從風行烈身上而起。包括魔師宮在內,風行烈一去,雙方立刻失去敵對的理由,方夜羽現在沒把戰力消耗在他身上,以後恐怕也不會。

一切隻是因為風行烈選擇來找他。

龐斑也會來找他嗎,還是說一切都是他想錯了?

那時他覺得,龐斑既然在武昌府,那麼自己亦可往武昌府走。若龐斑真要找他,雙方將在中途碰個正著;若不找,也可順路帶回鷹刀。不想龐斑沒了消息,鷹刀又神秘失竊,未經深思熟慮的結果便是他現在不知該去做什麼。

當世高手重視與同一等級的對手切磋經驗,他曾對風行烈表示過四處挑戰的意圖。但如今中原武林的重要人物都在應對魔師宮,貿然前去隻會給別人添亂。

慕典雲一陣煩躁,竟認真思考起主動招惹方夜羽一方的可行性,旋即意識到自從知道龐斑有可能以他為對手時,自己便失去了平常心。從這一點上看,他還沒有達到醫經所說“智圓行方”的境界。

一股煙箭從窗外電射而入,蓬的一聲炸開,將他整個人裹在煙霧裏。

霧中火星飛濺。

慕典雲想都不想地催動內息,煙霧彌漫到他身旁一尺的地方,難作寸進,但他也沒能成功驅散這古怪的煙氣。

一個瘦小的人影自窗口竄進屋內,熾紅的火炭帶著星點氣勁,向他兜頭噴來。慕典雲修長白皙的右手倏地伸出,似是毫無知覺地穿過火炭,指尖準確無誤地點在悄無聲息襲來的旱煙杆上。

火炭以他手腕為圓心迸開,形成一個熾紅的圓圈,煞是好看。

慕典雲手臂一震,手勢隨之變化,抓向煙杆。

來人罵道:“好小子!”竟不落地,淩空倒翻出去,身法之靈巧尤勝那“逍遙門主”莫意閑。

煙霧緩緩消散。

一個幹瘦的老頭兒站在窗外,布滿皺紋的臉如同一顆核桃,一對老眼怒瞪著他,壓低了聲音道:“你是真的這樣年輕,還是像一般高手那樣超越了衰老的束縛?”說話的神態非常自然,好像兩個人是多年相熟的老友一般。

慕典雲亦壓低聲音,答道:“是真的這樣年輕!”

老頭把旱煙銜回嘴裏,噴了兩口煙,盯著他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矮小瘦削的身形由地上彈起,衝天而上,直奔韓府之外,似乎胸有成竹慕典雲必會跟來。

慕典雲亦跟著躍起,追在他身後,保持著一定距離,隨他沿著隱秘的路線,掠過武昌府的大街小巷。

二人輕功超卓,沒過多久就來到城外郊野處。

四下無人,老頭輕飄飄地落地站定,回過頭來打量著他,冷冷道:“想不到白道中人也不全是廢物,竟能教出如此年輕的先天高手。你是誰?和慈航靜齋有什麼關係?”

慕典雲看了他的煙鬥和輕功,心中陡然一動,笑道:“範老兄何以認為我是白道的人?”

黑榜中的頂尖輕功高手,“獨行盜”範良極怒道:“不要叫我‘老’兄!看到別人年紀比你大就可以這樣無禮嗎?瞧你一身道骨,兩袖仙風,想冒充黑道的人也不成的!老實告訴我,你摸進韓府幹什麼去了!是否要偷香竊玉?”

慕典雲被他這麼一打岔,心中煩躁稍解,生出開玩笑的心思,笑道:“是啊,我去偷雲清師父的香。”

範良極生滿了皺紋的老臉上陡然煞氣大盛,冷冷道:“你怎會知道我和清妹的事!”

慕典雲不覺愣住。

小菊說雲清師是出家人,所以他才會說她的名字,開個不可能的玩笑。誰知道一石激起千層浪,麵前這老頭和出家的女尼居然真有曖昧關係?他愣了許久,方無奈道:“我隻是選了最不可能的一位,開個玩笑,誰知……”

範良極幾乎吐血,鬱悶至無以複加的地步。換一個人來,他必定會立即出手,將對方格殺在他的“盜命”之下,以免這個秘密走漏出去,給雲清帶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