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難忘的一夜,噩夢襲擾著......
一身血汙,猙獰的麵目,濃重的血腥,堆積如山的屍體......
他辨不清在哪裏,隻知道滿是殺戮。然而,內心卻翻湧著止不住的狂熱。
血,浸透了戰袍,染紅了雙眼。
"啊-"
石義從噩夢中驚醒,猛地坐起,大汗淋漓,喘著粗氣。
許久之後,激烈跳動的心才緩緩恢複了平靜。
黑暗中,石義怔怔地坐了半晌,無意中碰到了枕邊悟德大師贈予的那塊奇石。剛一觸到,一股冰涼的感覺頓時讓他清爽了許多。
這個夢,似乎與以前的夢不一樣。
"難道是心魔?"
四周寂靜無聲,月光透過窗戶瀉了進來。石義深深地吐納著,雙手在胸前合十,口中默念著悟德大師親授的梵語心經。
心動則物動,心靜則物靜。風不動,樹亦不動,此乃吾心動。
月光像是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撫摸著他,撫慰著受傷的心靈。
淡薄的金光若隱若現,迷離、聚合、消散,給黑夜塗上了一層神秘,而後又歸於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石義睜開眼,梵音佛語的淨化,蕩平了他躁動的心。此時,他再也沒了睡意,有些吃力地起身下床,向屋外絕美的月色小院走去。
已是夜深,舉頭望天,繁星綴滿蒼穹,明月依稀遙掛中天。清冷的晚風中,隱約帶著一絲醉人的花香。
幽
深的青磚小**,曲折地通往四周。
明月、繁星、蟲鳴、花香,石義心頭一陣愜意,順著這小**向花圃走去。帶著絲絲涼意的微風,輕輕拍打著他的衣衫。
一個幽靜的夜晚,一個無眠的人兒,在細細品味著......
夜風中,幾朵盛開的金菊,愜意地**著水汽。玲瓏剔透的水滴,沾附在層層交織疊起的花瓣上,更加的秀美莊重。
石義癡了,流連不覺。
幽幽菊香暗暗傳來,層次分明。但是,那些風雨過後,凋零一地的落花,也不免讓人傷感。
暗香浮動,落花無聲,隨風而逝。繁華紛擾,滿目蕭然,寂寞惆悵。
而今的落紅飄飛,轉眼間敗落凋零。曾幾何時的鮮豔明媚,芬芳吐露,再難尋覓。
這樣的生命,又多像是人生。回想著自己過去的一切,石義淡淡地笑著,或許這一切早該結束。
飄逸的靈秀隨風舞動,紅塵中不曾沾染半點俗氣。廂房頂,窈窕的倩影忽然出現。
石義抬頭,二人相視凝望,卻無語可言。夜風習習,秀發衣衫隨風輕輕飄動。
"揚風,你還好嗎?"石義掩飾不住內心的牽掛,激動地問道。
揚風踮起腳尖,乘風而起,隨風而動,順勢而落。從高高的廂房頂,飛到了石義麵前。
揚風輕聲問道:"你的傷怎樣了?"
石義道:"好多了。"說著,抬頭看著揚風,"當日,若非你出手相救,恐怕我今日就不會站在這裏了。應該感謝你才是。"
揚風應了一聲,沉默了下來。石義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兩人沉默著,不知不覺中,靠近了。
"都怪我連累了你,讓你得罪了你的主人。"石義有些自責道。
揚風道:"這不怪你。這是早晚的事。"
石義一震,抬起頭。揚風臉上有悲傷之意,也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一字一字緩緩道:"我不願我哥哥受傷害。他做的錯事太多了。他答應過我,等這一切結束之後,他就跟我回到村子裏,安居樂業......"
"我想讓你留下。畢竟是我欠你的!"
"留下?"揚風的身子僵了。
世間迷離,紅顏難舍。
曆盡多少滄桑,多少深情......
看著眼前纏綿情深的女子,石義嘴角動了一下,心底湧起一陣柔情。但是,慕容青花那淒美憂傷的眼神,卻在眼前晃動。那句"我要為你種出青色的海棠花。"深切地在心底回蕩,叩擊著他的心靈。石義緊咬牙關,不再言語。
揚風歎息一聲,她深知石義的痛處,自己必須舍棄這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