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誰能輕易的取他性命,那就是夜華。

朝門外望了一望,默認了嫵姹的話,他不想死、

他們不知道,夜華出了大殿,到了無人處,站定下來,回眸冷笑。

一顆蛇丹能換取他們信任。

如果不交出蛇丹,他們如何能相信他?

處處防著他,他如何能查出蛇夫之毒的解法?

蛇丹固然可以在關鍵時候保他性命。

但他一人生死,能換得蛇夫之毒的解法和丹紅的自由,他何樂而不為?

又下了一夜的雪,天亮時天才放了光,琉璃瓦上蓋了厚厚的一層白,比平時雖然更見亮堂,卻平憑了幾分蕭索。

芷容買來香燭,摘了一捧長青樹樹枝,站在小十七的屋前。

不舍得小十七

屋外墳前有燒殘的香燭,又擺了水果饅頭,可見丹紅是回來過的。

隻是此時房門緊閉,不知丹紅又去了哪裏。

芷容進屋收拾了一套小十七常穿的衣裳出來,見慣生死的她,說不出此時是悲,還是痛,隻覺得心裏如同灌了鉛,沉得心跳仿佛已經停止,任她大口的呼吸,仍透不過氣。

小十七死不見屍,無法安葬,隻能依著他的爹娘,立上一個衣冠塚。

按理,這些該丹紅來做,但遲遲不見丹紅,也不知丹紅現在是什麼樣的情形。

與其尋著丹紅,給丹紅陡加悲傷,倒不如她去做。

芷容給小十七的爹娘上過香燭,拜了幾拜,才在右手方選了棵長得極好的長青樹下,拿了鐵鍬在樹下掘坑。

身後傳來風吹衣袂的聲音,芷容回頭。

卻見丹紅正從踏著樹稍上飛落,芷容不知多少次見過丹紅從樹上輕飄飄地飛落,如同花中仙子一般輕盈,而這時,丹紅卻是直跌下來,裹了一身的雪,好不狼狽。

芷容吃了一驚,正要搶上相扶,丹紅已經先行爬坐起身,頭發被摔得微微散亂。

兩眼迷離,一張臉如同死人一樣白,一身的酒氣,顯然不知才在哪裏醉宿醒來。

起了幾次身,都還沒站穩,就又摔倒,她索性不起來了,就坐在雪地中,看過芷容,看過芷容掘的坑,再看過放在一邊石頭上小十七的衣裳,看定那套衣裳,視線就不再挪開,呆呆地,怔怔地,全無表情。

看似無悲無痛,但芷容卻覺得此時的丹紅如同風中的殘燭,隨時可能從這世上完全地消失。

芷容眼眶微澀,不久前,丹紅還拉著她的手,柔聲叮囑,“我把小十七交給你了

如今回來,卻物是人非。

芷容心頭酸澀,很想走上前,扶起坐倒在雪地中的美麗女子,跟她說,“對不起,我沒看好小十七……”

但到嘴邊的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噙了淚,回頭繼續掘坑。

丹紅一動不動,隻是靜靜看著,看了一陣,不知從哪兒摸出個小酒壺,坐在那裏慢慢地飲。

芷容眼角餘光瞧見,暗歎了口氣,小十七的死,怕是讓丹紅麵臨崩潰。

掘好了坑,捧著衣裳,呆望著掘好的土坑,卻放不落手。

雖然隻是一套衣裳,她卻覺得,這一放,她與小十七當真就再無相見之日。

從來了以後,一言不發的丹紅抬眼看來,“為何不葬?”聲音破啞得不成樣子。

芷容回望過去,小臉微白,“葬了就看不見了

丹紅幽幽道:“不葬,也是看不見的

芷容的唇哆嗦了一下,是啊,小十七已經不在,不葬也是看不見的了。

樹上積雪落下一塊,在樹枝上砸散,四處飛濺,濺在芷容唇邊,她絲毫感覺不到冷,反覺得心底透起一股寒氣,越來越冷,得到後來,竟將整顆心牢牢裹住,結成冰,一呼一吸間,都冷得刺骨,冷得透心的涼。

但不知為何,那冰冷中,芷容又仿佛隱隱覺得小十七未必真的不在。

早該瘋了

“或許小十七未死……”

她問起小十七時,那個人含笑反問,並沒正麵回答她,或許……

還另有隱情。

她並非想為那人尋什麼開脫理由,但就是起了這麼個念頭。

“未死?”丹紅默默地飲了口酒,如果未死,她又來葬什麼小十七?“丹心知道你葬他,定會歡喜

有她和清的事在先,小十七平時沒個正經,但做姐姐的她,如何能看不出小十七的心思,如何能感覺不到小十七的一縷情絲,牢牢地縛在了芷容的身上。

芷容默然,二人一站一坐,又靜了下來,再不說什麼,各自呆呆地。

又一陣腳步聲傳來,芷容回頭。

竟是美珍拿著一些香燭走來,芷容眼角掠過一絲冷意,她還有臉來。

美珍看見芷容,神色一僵。

關於小十七的事,如果芷容在丹紅耳邊吹上什麼風,對她更加不利。

小十七沒能回來,她就想到了一定會有這天,好在這事本是神巫決定的,她完全可以把這事推到神巫身上,設法化解丹紅對她生出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