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華聲無波瀾,道:“就算我不殺你,你也隻有三年可活,隨她去安度晚年吧。三年後,我去接她

靖國公嘴角浮上一抹譏誚冷笑,“你就不怕我離開後,再聚人馬反你?”

“國公認為我會怕嗎?”肖華‘哧’地一笑,“如果你這麼做,我求之不得,芷容正好死了這條心,死心踏地地跟著我

靖國公頹然,整個人又象是老了十歲。

肖華打了個手勢,親兵上前,一左一右押了靖國公下去。

***

遠遠傳來的殺伐和慘叫聲貫穿著芷容的心髒,芷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匆匆奔上宮牆,隻來得及輕睨了筆直靜立在牆頭的肖華一眼,便撲向牆邊,牆下血光刀光晃花了她的眼。

茫茫人群,芷容無法分辯,那被屠殺的人群中有沒有自己父親。

猛地轉身揪住肖華,還沒來得及詢問,目光越過他的肩頭,看見正被人押著走遠的父親,心髒陡然收緊,深看了他一眼,放開攥著他衣襟的手,轉身離去。

肖華慢慢垂下眼,看著自己被風吹起的白色袍角。

明知這回是蛇侯給他下的套,但靖國公自己不駁,一聲不吭地扛下,叫他再能如何?

芷容借著夜色,遠遠跟在被押著前往刑部大牢的父親身後,仔細地看著前頭巡邏官兵身形交錯時所打的手勢,最後目光鎖在了他們腰間墜著的通行牌上。

一路行來,眼見前頭便是大牢,大牢門口被重兵把守,如果再不動手,一旦進了大牢就再難有要機會。

就在這時,押著父親的一個官兵道:“我去噓噓

另一人笑罵道:“一當差,就事多

那人‘嘿嘿’一笑,走到一邊暗處,解開褲帶。

其實這人當了許久的差,也不曾有機會方便,早漲得難受,見左右無人,取了繩子將靖國公隨便綁了,暫時丟在一邊,也走到樹下解決三急。

這時候的靖國公已經沒了往日的威猛,怎麼看都象是個垂死的老頭,而且靖國公的同謀關的關,殺的殺,他們根本不擔心在這節骨眼上還能出什麼差子。

下一世換我來找你

芷容看準時機,忽地飄身上前,手掌猛地往其中一人後脖子上砍下。

那人沒來得及出聲,身子就軟倒下去。

另一人察覺有異,提了褲子張望過來,看見突然出現的芷容,大驚失色。

芷容不等他叫出聲,手中赤水劍抵了他的咽喉,沉聲道:“不許出聲

那人忙點了點頭,果然老實地一動不動。

芷容冷聲道:“脫衣服

官兵怔了一下,見芷容臉一沉,不敢耽擱,配合地寬衣解帶,等他將身上衣裳脫得隻剩小衣,芷容揮掌切下,那人身子一歪,滑倒下去。

芷容暗鬆了口氣,轉身去扶起歪在一邊的父親。

靖國公睜眼,認了半天,才看清麵前的俏容,心口一堵。

她真的來了,肖華沒有騙他……

芷容怕巡邏的官兵發現,不敢耽擱,飛快地解了父親身上繩索,返身將那兩個暈迷不醒的官兵綁作一堆,撕了兩塊衣料,團成團,將二人的嘴塞個結實,才撿起地上的衣裳,轉到樹後,飛快地換上,拽下另一人身上的腰牌,係在自己腰間,將那二人拖入草叢。

做好這一切,扶了父親起身,回轉身,剛走了幾步,就聽見大隊官兵的腳步聲向這邊而來,火光照亮了寂夜。

芷容呼吸微緊,看向左右,雖然身邊草叢可以藏身,但火光閃爍,就在近前,而且從腳步聲中,可以聽出,來人中不乏高手,如果呼吸重些,都會被人發現。

她慣於潛伏,倒不成問題,但父親此時極為虛弱,父親這樣的身體狀態,要長趕時間一動不動,甚至將自己的呼吸放至最輕,甚至不呼吸,根本不可能。

給父親使了個眼色,扶著他向前急走幾步,閃身草叢,再利用草叢的掩飾,避開大牢外守衛的視線,躲到大牢一側的牆根下。

這地方雖然離官兵很近,但大牢裏的吵雜聲可以掩去他們的呼吸聲,而且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讓對方不會想到,反而安全。

等來人離去,再設法帶父親離開。

剛剛掩好身形,大隊的人馬便到了近前。

芷容探頭一看,入眼便是熟悉的白色身影,那張俊美無匹的麵龐,被火光映得清晰無比,他黑不見底的眼,淡淡地,全然沒有因目前的窘境而動容,也不曾為剛剛親睹了那場屠殺而有絲毫怯意。

芷容定定地看著,眼慢慢地溼潤,明知他不得不如此,也明知他盡了力了,但她終究是選擇了棄他而去。

他說尋她一世不容易,但她仍是做不到對此生的親情不理不顧。

不易,確實不易。

既然今生由我舍了你,那麼下一世,便換我來尋你。

肖華不經意地往她藏身之處瞥來,芷容忙縮回身,不敢再看。

刑部大牢,造反的大臣以以及其家人已經被隔離開來,靖國公府的張管家被單獨關在與靖國公一欄之隔的牢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