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2 / 3)

出了醫院他說要打車回去,我嫌費錢,堅持要坐公交車,他也沒跟我爭。

上車後人不多,我們坐到了兩個挨在一起的位子,張笙舒了口氣:“還好沒什麼人。”

我笑:“怎麼?這麼大個男人還怕擠啊?”

張笙臉上浮現出一片可疑的暗紅:“你剛出院,我是怕你累著。”

我一怔,嘿嘿地幹笑了兩聲:“謝謝啊。” 跟著扭過頭去,移動電視裏正在放可愛多的廣告,阮經天舉著一超級大的蛋筒在對一個熱辣的比基尼美女大喊:“我……喜……歡……你……”

翻個白眼,我撇嘴說:“戀愛什麼的,最討厭了!” 餘光瞥見張笙往我這邊看了一下,跟著扭過頭去就再也沒有說話。

*

暑假舅舅一家常來我家吃飯,說是再過兩個星期就要見不到我了,氣氛頗有點生離死別的味道。

我心想這也弄得太嚴重了,不就是出國一年嘛,怎麼搞得跟我是去狼窩一樣,一去就不複返了咧?

我娘依舊沒有放棄撮合我和張笙的念頭,家裏有個什麼聚餐都會叫上他,完全不把他當外人。

那天舅媽在孜孜不倦地勸我,讓我出去以後別學壞了,別吸毒,別濫交,要小心反動分子,我娘附和說國外環境複雜要我潔身自好。

我心想,好不容易有機會去禍害美帝國主義這幫孫子,我還不高舉這民族大旗?!不過每天翻來覆去都聽這些個段子,我有些煩,便抱起朱天宇下樓遛遛,張笙拿著天宇的學步車和小背包,跟在我後頭。

天宇一歲多點了,走路還不是很穩,歪歪扭扭地,偶爾還來個趔趄,能嚇掉你半條命。

張笙支好學步車,我把天宇框在裏麵,他立刻樂得露出幾顆小白牙,推著學步車開始瘋跑,把手邊上的一圈小鈴鐺被晃得叮咚作響。

我和張笙跟在他後麵,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沿著小徑走了一段之後,天宇停下來,說:“水水……”

我一愣,沒聽明白,天宇會說簡單的字了,不過發音比較奇怪,通常隻有表姐才能全部聽懂,我隻能聽懂一點。張笙卻從小書包裏拿出奶瓶,裏麵有半瓶溫水,天宇接過來喝得那叫一個歡實,張笙則細心地給他扶著瓶底。

“哈,沒想到你竟然聽得懂天宇說的火星語。”

張笙微微一笑,始終盯著天宇:“我喜歡小孩子。”

“那還不趕緊找個女朋友,以後也生個像俺家天宇這麼口愛的寶寶。”

張笙沒回我話,隻是淡淡地笑了笑,拿小手巾仔細地給天宇擦嘴。

我覺得自己好像又說錯了話,趕緊閉上嘴,抬頭,看見小徑的盡頭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飄渺得跟幻覺一樣。

我下意識地使勁兒看了看,沒錯,不是幻覺,是宣柯,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不過輪廓和走路的步態都是他。

一下子我全身的神經都抽緊了,隱約知道他為什麼來這裏,但是又不準自己再去奢望,生怕萬一,萬一,萬一又落空了,怎麼辦?

看著他朝我走過來,表情在眼前一點一點清晰,我被他強烈的眼神震懾得無法移開視線,耳邊聽見天宇在叫我:“姨,姨……”

我回過神,強迫自己低下頭,天宇可憐巴巴地望著我,說話還漏著風:“鞋鞋,鞋鞋……”

原來他掉了一隻鞋,白胖胖的小肉丫子此刻正無奈地踩在冰涼的水泥地上,五個小腳趾頭還扭捏地摳著地,我趕緊替他把小涼鞋撿起來穿上,等我再站起來時,宣柯已走到跟前了。

我拚了命地想冷靜,可是聽得見自己狂烈的心跳,張笙對我說:“我們走吧。”

我機械地點了點頭,天宇已經往前跑了,張笙跟了上去,順手把我也扯了過去,可是另外一隻手被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