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更是將後位給了許黎那個賤人”的時候,攏在袖子裏麵的手緊緊攥了起來。烏黑的眸中滑過一道冷厲的光芒。

淩雲河早就已經被羅香氣得說不出話來了,現在這個情形他也已經很明白了,丞相和羅香這擺明了是要逼宮,而淩玄羽,這個他當做親生兒子一樣疼愛了數年的兒子,隻是一臉陶醉的撫摸著奏章,一副已經要登臨帝位的樣子。

“淩紫宵,死到臨頭,你還瞪什麼瞪?難道本宮說錯了麼?!”淩紫宵的目光太過冷厲,以至於羅香也感覺到了他的視線,她有些心虛的後退了一步,卻仍是嘴硬的說道。

羅香剛剛進宮的時候,也想過和張勳一刀兩斷,可是初入宮中的生活並不如意,淩雲河寵幸溫柔嫻淑的許黎,完全無視了她這個當初他強行要娶進宮的美人,這叫她如何不氣如何不惱?

於是她一邊寫信和張勳訴苦,和他暗通曲款,一邊使勁渾身解數接近許黎,更是暗中下毒害死了許黎,終於奪得了她夢寐以求的後位,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她發現她懷上了張勳的孩子。

她買通了太醫,掩蓋了她懷孕的日期,十足出生的淩玄羽,名義上成為早生了半個月的早產兒。就這樣,她和張勳一直在暗中聯係,甚至籌謀著扳倒淩紫宵,扶持淩玄羽上位,而對於淩玄羽的身世,兩人也一直是守口如瓶,就連淩玄羽和張夙夙都不曾告知。

沒有想到最終還是被揭發了,不過沒有關係,被揭發了,他們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奪了這帝位。於是她暗中給淩雲河下了慢性毒藥,並且籌謀了這次的逼宮事件。如今她連逼宮謀反這樣的事情都做出來了,更是當著淩雲河的麵承認了一切,難道還會怕淩紫宵這個賤人生的賤種麼?

“你不配提起我母後的名字。”淩紫宵烏黑的眸子裏麵含著冰冷的殺伐之意,他冷冷的看著羅香,仿佛四周的空去都因著他的眼神而驟然降溫。

淩雲河也是有些詫異的看著淩紫宵。他一直以為這個孩子是懦弱無能的,可是,最近淩紫宵卻是給了他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尤其是他的眼神,那銳利的目光竟是連他都不敢直視。

“哼!淩紫宵,你少在這裏給我裝模作樣!玄羽,快讓那些侍衛進來,把淩紫宵和南宮鑫抓起來!”羅香許是被淩紫宵的目光看著有些害怕,她看了淩玄羽一眼,吩咐道。

淩玄羽聞言,才慢悠悠的從椅子上麵站了起來,他抬眸看了淩雲河一眼,淩雲河此刻已經連站都站不穩了,淩玄羽笑著說道,“母後別急,父皇還沒有毒發身亡呢,這謀殺父皇的罪名還沒有坐實,怎麼能夠喊侍衛進來抓人呢?”

淩雲河聽到淩玄羽的話,更是氣得一口氣沒有接上來。難怪最近他總是感覺他的病情加重了,原來不是他的病情加重,而是羅香這個賤人給他下了毒?而淩玄羽居然如此笑著說要看他毒發身亡?!就算他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可是好歹也養了他這麼多年啊。真是白眼狼啊!

可是此刻的淩玄羽已經沒有力氣再嗬斥淩玄羽和羅香了,他的身體慢慢的滑到,最後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他的眸子還恨恨的瞪著淩玄羽和羅香,而淩玄羽和羅香隻是笑著看他,仿佛根本不在乎他的眼神,淩雲河終於絕望的將視線轉移到淩紫宵的身上。

淩紫宵依舊溫雅如玉的站立在那裏,目光溫和而平靜的注視著前方,仿佛根本沒有看到他一般。這麼多年以來,淩紫宵一直溫和儒雅,對他也是彬彬有禮,可是他總覺得有種不可言喻的疏離感,從前他以為是淩紫宵怯懦因此不敢直視他,現在他明白了,那是因為淩紫宵的心裏麵一直都在怨著他。

許黎是他今生第一個喜歡上的女子,溫柔嫻淑,對他是千百好百般關切,他冊封許黎做皇後,並且許諾讓許黎腹中的孩子做太子。可是當時張勳偷偷給他進言,說許家勢力過大,擔心外戚專權。

那個時候的他相信了張勳的話,因此才開始削弱許家的勢力,許黎何等聰慧的女子,自然也發現了他的動作,她雖然傷心,可是卻從來不曾怪過他。後來許黎臨盆之日被人下毒,導致難產身亡。他知道一定是後宮女子所為,甚至猜到了可能是羅香所為。

畢竟那個時候能夠接近許黎的,也隻有羅香這個“好姐妹”。但是一想到外戚專權的時候,他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以難產下了結論,並且開始大肆削弱許家的勢力,更是聽從張勳的建議,冊封母族勢力不算強大的羅香做了皇後。

起初的時候,他對淩紫宵也是滿含愧疚的,可是久而久之,他沉迷於羅香的美色,也漸漸忘記了許黎,加上淩紫宵對他的態度疏離,他也就慢慢不再那樣寵愛淩紫宵了。後來淩玄羽和淩紫宵為了太子之位明爭暗鬥的事情,他也多少知道一點,但他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仔細想想,淩紫宵恨他怨他也都是應該的。心口劇烈的疼痛讓淩雲河慢慢喪失了意識,眼前一片黑暗。

“淩紫宵,你可真是狠心啊,父皇死在麵前你都無動於衷?”淩玄羽看到淩紫宵自始至終目光平靜而不起波瀾,不由諷刺道。

淩紫宵聽到淩玄羽的話,那仿佛沒有焦距的目光才慢慢彙聚起來,攏在袖子裏麵的緊緊攥著的手微微鬆開,努力平息心中那一瞬間的鈍痛感,淩紫宵抬眸看向淩玄羽,溫雅如初的說道,“無動於衷,總比有人處心積慮的謀害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