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主人,您剛剛流淚了,臉上髒髒的……”
本來已經拉開門的我一下子站住了,抬起的腳又放了回來
“我……哭過?”
下意識的摸摸臉上,的確有幹澀的感覺,像是曾經有淚流過
“我去給您放點熱水洗臉……”
瓶兒說著,作賊似的匆匆遛了
浴室裏,鏡子因為熱水的關係顯得有點迷蒙,但我還是看到了自己的一雙眼睛,紅紅的,血絲擴張,原來真的哭過啊。
青鬼葻的眼淚一向很少很少,難道隻是因為要離開了麼?真丟人啊……我不願意多想,匆匆洗了把臉,梳理了一下那一頭永遠顯得亂蓬蓬的藍黑色頭發。見白女孩不需要偽裝,不過還是應該儀表整潔一點。畢竟,將要成為這個女孩的師傅,為人師表還是要得。
(嗯,這次還真的是要為“人”師表了!第一個徒弟不是人,第二個徒弟不算人,伊呀伊呀麼――)
我從天台出發,駕起馭風術直奔機場。這個城市很小的,若不是這次事出緊急,通常趕路的話出租車二十分鍾就到,實在用不著法術的,還沒在腦中相象出白女孩現在的樣子,機場便已經近在眼前了。
今天機場人不多,我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降落下來,快步走進休息大廳,橫眼一掃,隔著稀疏的旅客,一下子便看到了一個有幾分熟悉白色的身影。沒錯,就是她,白女孩!隻見她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一個身材矮小的女孩子正躬身在她耳邊說著什麼。
我向她走去,她的樣子依舊如去年我所見,一點都沒有變。身軀依舊單薄的像一片羽毛,銀色的長發像白璉一般隨意的垂著,引得周圍的旅客紛紛側目,蒼白的臉上是雕塑一般凝固的淡漠表情,失血的嘴唇泛著病態的淡紫色。全身上下唯一有變化的,隻有那對眼睛,如今的淺褐色雙眸裏閃動出了清澈靈動的光澤,整個人也因此才有了一點生氣。
忽然她看到了我,雕塑樣的臉上一下子綻開了笑容。我仿佛看到了一朵白薔薇綻放,原來她的笑容很美麗的。我笑了,向她揮揮手
“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啦!”
她笑著向我張開了懷抱,高興的像個小孩子,我毫不猶豫的上去擁抱了她,我明白她為什麼會對隻有兩麵之緣的我表露出親人一般的熱情,那是因為她沒有親人的緣故。
“這位是家裏派來護送我的,她叫小菊。”
她指著身邊那個矮個子的可愛女孩對我介紹道,我衝女孩點了點頭
“你好,我是小葻”
“您好、您好!”
小女孩顯然很有些緊張,她局促的笑了一下,便繼續附身收拾起行李,在我打量她的時候,白女孩,哦不,我現在應該叫她楓兒了,她輕輕附在我耳旁說道
“小葻姐你放心,她是好的。”
我沒作聲,點點頭表示知道,第一眼見到的時候我已經知道這是一隻花精。前麵已經說過,姓聶的人渣有個數目頗大的妖怪集團,餋養了許多妖怪和邪異的非人類為其工作,所以出現在他身邊的員工之類,至少有八成都不是人類。所以我會對這個小菊加以留意,擔心她會是聶天的小嘍囉,不過既然楓兒這樣說了,我就姑且放下擔心吧。
家裏突然多了兩個人,哦,是多了一個人和一個妖怪,總之一下子變得擁擠而忙碌。瓶兒沒功夫去約會了,忙著收拾客房,張羅吃喝,原本富裕的房間一下子變得不夠住。楓兒不好意思的問我需不需要小菊搬到外麵酒店去,我笑著說不用,其實我覺得這樣挺好,很久沒有如此熱鬧了。
“主人,讓兩個客人住一間屋子麼?隻剩下朝西的那間小客房了,兩個人住會不會有點擠?”
“嗯,好像是擠了點……那麼就讓那隻妖怪跟你睡好了。”
“不要啊主人,我、我害怕……”
“有什麼可害怕啊,不就是一隻菊花精嘛,你可是瓶子精啊!你比她厲害多啦!”
“我比她厲害?可是我什麼法術都不會呀!”
“不用你會法術,你天生就比她厲害多啦!”
“啊?為什麼?”
“很簡單,瓶子能盛花,但是花不能盛瓶子!是不是?”
“這、這……”
“這什麼這呀,趕緊去幹活吧!去吧、去吧!”
人老了就會越來越喜歡熱鬧,因為會害怕冷清,其實妖怪亦然。
接待工作一直折騰到了晚上,晚飯後,不管是主人還是客人都吃飽喝足,舒服的靠在沙發上。
電視裏正播放搞笑的綜藝節目,瓶兒在廚房哼著歌洗洗涮涮――這是我教給她的精神勝利法:做不喜歡做的事情的時候就假裝是在做開心的事情。
我手裏捧著飯後茶,腦袋裏思考著問題。
我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是什麼事情呢?好像還蠻重要的,是什麼呢?……
“小葻姐?”楓兒在拍我的肩膀,”你在發什麼呆呀?”
“呃,沒有沒有,我在思考重要的事情呢,唔,你有什麼事麼?”
我揉著腦袋,唉,最近的記性是不是越來越差了?隻聽楓兒說道
“我還沒告訴你我這次來的目的呢!”
“啊!!”楓兒話音剛落,我猛然一拍大腿,“沒錯!就是這個問題!你還沒告訴我你這麼匆匆來找我幹嗎呢!”
“哎喲!沒事拍我大腿幹嗎?”琪琪的尖叫聲在身邊響起,”拍你自己的腿不行麼?”
我把臉一拉“已經8點多了,你還不去複習功課?不準看電視,快走快走!”
說著,連轟帶趕的把小丫頭弄走了。
“小葻姐,你幹嗎那樣對待人家?”楓兒嗔怪的看著我“這叫嚴師出高徒!”
楓兒搖搖頭,露出懷疑的表情“她真是你的徒弟麼?可是,以我看你什麼法術也沒教給她呀?她的體內連一點法力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