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夫人笑逐顏開地拍拍她嫩滑的小手,“別害羞,老身還希望有你這個媳婦兒呢。”
“可是,慰風不喜歡我,他喜歡梅雨……”她沮喪地搖頭,捂著胸口裝心疼。
“傻孩子,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被人欺負。”早已想到對策的沐夫人微笑著,“梅雨的事就交給舅母,舅母一定會叫慰風趕她走的。”一向孝順的慰風一定會如她所願。
“真的?!”燦亮的雙目有著喜色,梁鳳紗喜上眉梢。
“真的!”沐夫人和藹地肯定,接著又說,“既然你喜歡慰風,為免日長夢多,我想把婚事先訂下來,再擇日為你們成親。”沐府已經很久沒辦喜事了。
“呀?!”突然而來的喜訊讓梁鳳紗驚喜不已,忙不迭地點頭,隻差沒感動得向沐夫人磕頭下跪了。
但戲還是要演下去,喜訊並未衝昏了梁鳳紗的頭腦,喜悅的神情一變,黯然失色地垂下眼斂,“不行的,舅母。慰風並不喜歡我呀。”
“感情可以在婚後慢慢培養。”沐夫人決定了的事不會改變,“如果日後慰風欺負你,你隻要對我說一聲,我定會還你公道。”
“謝謝舅母。”梁鳳紗終於忍不住笑了,她的目的達到了。
“傻丫頭,謝什麼?都快一家人了。”沐夫人笑平了額頭的皺紋。
長壽園內氣氛溫馨,不懷好意的梁鳳紗笑得滿足,內心陰險地想著梅雨可憐的下場,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與她作對先掂量自己的斤兩,不自量力的人通常下場都不好過,她會在事後給梅雨臉上留下幾條疤痕,讓她以後人見人怕,孤獨終老。
這是與她作對的下場。
下午用過午膳後,梅雨被丫頭請進了長壽園。
長壽園內一片蔥蘢,樹林成蔭,有種深山歸隱的味道。
梅雨跟著丫頭身後直走向園中間的房屋,屋子裏的擺設很簡單卻件件精致,很雅致的地方,少了富貴人家那種豪氣逼人,多了一份文雅的氣息。
梅雨很喜歡這種格調,或許等她賺夠銀兩以後她也可以買一間這樣的屋子居住,不再四處流浪。
家,總是個溫馨的地方,隻是她沒福氣去享受這種溫馨。
五年孤身隻影的生活她習慣了,也對自己的親人死心了,他們不要她了。她一直以來的希冀都化成了灰,揚灑到天空的某個旮旯。
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傻傻地相信別人的丫頭了,她長大了,經曆了很多事,看破了以往的一切,哭泣過,失望過,最後心灰意冷了。
過去的所有隨風而散,她不會再留戀了,也不想留戀了。
“梅姑娘,夫人請你進去。”丫頭通報後折身回來,對著茫茫然的梅雨說。
猛地一回神,梅雨茫然的眼神驀地清澈起來,平靜無波的臉上像往日一樣。她居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表麵平靜的她內心紊亂,這一段回憶有如被魔咒封印般地鎖起來,久得連她都誤以為已經遺忘了……
走進房間,沐夫人正坐在床上,臉色蒼白無血色,鬢角的頭發染上了銀色,平添了她的眼角的慈祥與溫和。
梅雨第一印象就是覺得她很好,是一個慈眉善目的好人。
“沐夫人,你找我有事?”梅雨不卑不亢地問,對沐夫人請她到來的事有絲意外。
但事實證明,長相善良的人未必待人友善。
“你就是梅雨?”沐夫人一眼就不喜歡這個冷靜深沉的女子,梅雨陰沉如死水,似笑非笑的唇詭異非常。再加上她捉鬼大師的神秘身份,亦正亦邪沒有定位,先入為主的沐夫人完全相信梁鳳紗的說辭,梅雨是一個會法術的可怕女子。
自幼和鬼魂相處,梅雨的性格也不可避免地變得陰沉。“我是。”梅雨淡淡地回應。
好冷傲的女子!難怪會目中無人,“聽說你最近和慰風常常在一起。”她以一個母親關心子女的身份開口。
梅雨知道沐夫人找她談話的目的了,“沐夫人有話不妨直說。”無須轉彎抹角。
“既然梅姑娘如此爽快,我就直說了。”沐夫人也懶得跟她客套,“我要你離開慰風,離開沐府。”
梅雨眉頭一皺,離開沐府?不,還不是時候,她做事一向認真負責,絕不虎頭蛇尾。紅菊的事情一天未解決,她一天不會離開。
隻是沐慰風……該死的,她居然有了不舍的感覺?
一定是錯覺,她又怎會舍不得他呢?那個一整天纏著她不放的麻煩,她一早就想踢開他了,她才不稀罕他呢!
“沐府可以給梅姑娘你一筆可觀的銀兩,就當是你為沐府捉鬼的報酬。”沐夫人誘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世上沒人不愛財。
“不,我想沐夫人你誤會了。”梅雨想也不想地拒絕將要進口袋的銀兩,“我捉鬼並非為金銀財帛。沐府的怨靈一天未驅,我一天也不會離開。”
沽名釣譽。沐夫人對她的話氣得牙癢癢,隻當她是裝作清高欲留在沐府好發烏鴉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白日夢,“但你要知道我是沐府的夫人,我要趕一個小小的捉鬼大師離開易如反掌。”老虎不發威當她病貓呀!
梅雨一臉平靜,“很抱歉,沐夫人。現在在沐府做主當家的是沐少爺,而決定請我回府的人也是他,假如要讓我離開的話,我亦隻聽從他的話。”並不是拿沐慰風當擋板,她隻是就事論事。
萬一沐慰風聽從沐夫人的話要她離開的話,她就會離開,而且分文不取。她沒為沐府驅除怨靈,工作上等於沒做到本分,就不應該白白收下沐府的銀兩。她要的是一份尊嚴,不是一份施舍。
離開後,沐府所有事她都不會再去理會,不是她不想幫,而是他們不讓她幫。
沒料到她會伶牙俐齒地反駁,沐夫人對她另眼相看,狠話就先擱下了:“你認為慰風會留下你嗎?”她可是他的母親。
聳聳肩,梅雨淡雅一笑,柔和了她陰沉的氣息,十分亮眼,“或許不會。”離開與不離開對她而言也沒差。
她的坦率讓沐夫人對她有了好感,雖然很小,很小,“如果你想留下來也可以,就當是慰風和鳳紗婚禮的見證人。”沐夫人說這一翻話意在試探,並非真心欲把她留下。
如同炸彈在腦海中爆炸,轟得梅雨一陣愕然與震驚,可善於偽裝的平靜臉孔卻依舊無波,不覺有何風吹草動。
閱人無數的沐夫人看不懂,其實從她入門至今,她都看不透這個陰沉的女孩的想法,她的居心。
“娘,我聽說你……”沐慰風未經通傳就急忙推門而進,看到安然無恙的梅雨後馬上閉上嘴。梅雨果然被娘叫到她房間裏來了。
“慰風,你來得正好。”兒子的無禮讓沐夫人微微不悅,為了一個女子而失了禮節,可見他中毒頗深。
梅雨安靜地站在一隅,淡淡地看了沐慰風一眼,又淡淡地看了沐夫人一眼,然後撇過頭望著不遠處的窗,欣賞窗外風景。
窗外風景很別致,種著的盆栽各有特色地整齊地擺在一角,可梅雨無心去看這漂亮的風景,不由自主地豎起耳朵聽著他們對話,就怕聽漏了半個字。
“娘,有什麼事要孩兒處理?”沐慰風走到床沿,心中臆測著剛才有可能發生的一切,娘跟梅雨說了什麼?
“慰風,現在府中鬧鬼之事已經平息了,我想也應該讓梅姑娘回去跟家人團聚了吧。”沐夫人很婉轉地要求沐慰風送走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