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分之一誤差(二)(2 / 3)

感覺有一些冷了……

2004年夏天清晨的操場杜筱落

清晨的涼風是夏日裏最大的享受,東方天空淡淡的,隱在雲裏的陽光和煦、溫吞而不刺眼。每天早上晨跑,然後去學校的便利店買一罐綠茶喝,是我上高中以來的習慣。開便利店的阿姨總會把她的小孩子帶到店裏,而我也總會因為和那個可愛的小姑娘玩耍而險些誤了早自習的時間。

我走到收銀台跟前付款,那小可愛跑過來拉我的裙角叫姐姐,我就會蹲下捏捏她的小臉蛋。孩子嬌嫩的,未被塵煙汙染的肌膚一直是我的最終向往,可惜我早已過了稚嫩剔透的年齡。

告訴她再跟她玩兒姐姐就要遲到了,她才依依不舍地鬆開她的小手,衝我甜甜地笑,臉頰上嵌著兩個深渦。

走出小店,漫步在學校的操場上,早自習還未開始,校園裏的人稀稀落落的,一片還沉醉於夢中美景的閑散慵懶。隻有這個時候,心情才能真正放鬆下來,隨著早自習鈴聲的響起,又一個忙碌的日子就會向我襲卷過來,想想就可怕。

留戀地離開操場,再美的蜿蜒山路也總有到達山頂盡頭的那一刻。忽然很想回過頭去再看一看剛剛走過的路,忽然很傷感,感歎少年青春,仿佛已經在我們不經意時悄悄逝去,走過時顧不上欣賞,回頭,它已經變成了來時的路。

就在一回頭的瞬間,校門的小路上出現了一個本該陌生但偏偏熟悉的身影。他,廖亞軍,緩緩走進校園,低著頭,他在看著麵前地上斑駁的晨光。單肩背的書包斜斜地挎在肩上,說不出的自如和閑適。熟悉的白襯衫,永遠整潔幹淨,褶皺分明,他一定有一位賢惠勤勞的母親,因為男孩子通常是不會自己洗衣服的。

太陽漸漸升起來了,透過梧桐的葉片,灑許多光斑在地麵上、樓房上、人們的身上。此刻的廖亞軍正在許多的光斑中間穿過,臉上的神情忽明忽暗,像一場唯美的黑白電影。

不知不覺又站在那裏像一個傻瓜一樣看了人家那麼久,想起來就覺得臉上發燙。早自習鈴聲讓我顧不上尷尬,徑直往教室方向跑去。

恍惚地回頭,那個白色的身影也朝這邊跑過來。於是就這樣跑著,不再回頭,也知道身後一百米的地方,有個相似的身影在奔跑著,跟自己的影像似乎可以重合。

竟然有了幸福的感覺……

2004年夏天清晨的校園小路廖亞軍

被鬧鍾吵醒,惡狠狠地瞪了它三十秒,它還在不知愁地唱著,才發現再跟它著急就要遲到了。於是胡亂吃了幾口早餐,然後跑出家門。

夏日的晨風吹起我的衣襟,撩起我額前的頭發,感覺無比清爽。上學的路很美,但是如果沒有早自習,我會更加愛它。

校園裏的梧桐樹仿佛又高大濃密了許多,晨光透過葉片斑駁地打下來,灑在臉上沒有眩目和壓迫,隻有溫和舒服的感覺。

想要去便利店買一個麵包吃,因為剛剛實在是沒吃飽,可是看看腕上的手表,早自習時間就要開始了,恐怕來不及,於是隻好勸說胃口要懂得忍耐。

有點不甘心地看看便利店的方向,卻看到了那個屬於純白色的女孩。她,杜筱落,正蹲在那裏逗著店主阿姨的小女兒。那小孩子也穿著一件白色的小連衣裙,於是你會看見,兩個純淨的天使在一起嬉戲玩耍,給你一種錯覺,仿佛已經到了天堂仙境。

低下頭看看麵前的路,又是一天開始了,以後還有多少路要走,我不清楚,隻知道每一個日子都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歡喜或悲傷,笑靨或淚水,都是自己尋來的,也都會陪在自己身邊。

早自習的鈴聲總是很不招人喜歡地在人家懶懶地思索時響起,但又驅動著人們不得不為新的一天奔波忙碌。打起精神來吧,日子還長著呢。於是邁開步子,朝教室的方向跑去。

抬起頭來,麵前一百米的地方跑著那個白色的身影,和自己那麼相似,兩個影像仿佛可以在空氣中重疊。低下頭不再去看,卻知道她就在那裏,重複著自己也在重複的動作。

心底升起一種感覺,甜,且暖……

2004年夏天下午的圖書館杜筱落

下午的課程結束了,距離晚自習還有一段時間。忽然很想去圖書館轉轉,不為借書,隻是想找一個除了教室以外的安靜所在好好梳理一下心情。

穿梭在一排一排的書架間,我仿佛是在深海裏遊泳的魚。一本一本的書在我眼前掠過,還沒來得及看清書名,它們已經被我拋在身後。其實我也並不想看清,隻是想走一走,徘徊在這樣一間有些許潮濕陳腐的書卷味的房間裏。

難道是命運的捉弄?為什麼隻要是我出現的地方,不遠處一定有他的身影?他是怎樣的人?本與我無關為什麼再三闖進我的視線?

我捧起一本書翻著,是於是的《六翼天使》,以前曾經看過,其實我並不想看書,隻是想掩飾我忙亂的心情。沒用,還是忍不住想看看他。

他仿佛失手滑落了手中的書,正蹲在地上收拾,其中一本好像是劉童的《五十米深藍》,我認識那個封麵,幾個月前曾在書店見過。

於是又一次站在原地看著他,幹淨的白襯衫,輪廓分明的蝴蝶骨,單膝跪地收拾書本……白色的清爽身影總是讓我的心倍感舒暢,無論何時何地,隻要看到他,總教我覺得舒服。

忽然聽到一個女孩子伶俐的聲音,在呼喚他的名字。閃進視線的是楊煦,隔壁班的漂亮女生。她站在他身邊,親切地同他低聲交談,他們在聊什麼?他們是不是很熟?……我站在那裏胡思亂想,可是,這又關我什麼事呢?

一隻手拍了拍我的右肩,我向右邊看去,小伍的腦袋卻出現在左邊。

哈哈,你又上當了!在這裏發什麼呆?

小伍永遠是這樣,不知愁地燦爛笑著,咧著嘴巴。他是我的鄰居,還是我的小學同學,現在跟我同年級但不同班。這些年以來,在我的生命出現最多的同齡男孩,除了曾經給我傷害的那個人,就是小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