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的她,出人意料記住了夢中女人的模樣,盡管隻是恍然幾眼,可若她真出現在人群之中,必可以一眼將其認出。然,她記住了女人,卻記不住那男人。準確說,她根本沒看到那男人的容貌,縱是離得那麼近,近到可以看到他手掌上的傷口,卻依然無法看到他的臉。

為什麼呢?!

追究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多麼荒謬而可笑的舉動。君岫寒明知道這點,但依然無法控製自己的探究之心。無法解釋的混亂,徹底占據了她的身體和思維。

“小君!小君!”和藹又有些焦急的呼喊在耳邊回響。

君岫寒緩緩睜開眼,朦朧中,老秦的臉在麵前晃動,旁邊還站著個矮矮胖胖的人影。

館長?!

睡眼惺忪的她忽地坐起來,緊張而局促地看著另外兩人,桌上老式鬧鍾的指針正指向早晨十點。

自己睡著了?!還睡到這麼晚?!

“小君,你沒什麼事兒吧?”向來嚴肅的館長盯著她蒼白如紙的臉,“病了就不要死撐,我可以放你病假。”

“館長我沒事啊!”君岫寒站起來,慌亂地擺手,她並不怕休病假,她怕讓她休長假,非常時期,她斷斷不能丟了這份工作。

館長狐疑地瞅了她半晌,咕噥道:“嘴唇都泛紫了……”

“我真的沒事!”君岫寒一步跨到館長麵前,拚命把嘴唇抿出一點紅潤,說,“隻是前幾天有些感冒,估計是昨夜吃的感冒藥,害我睡過了頭。館長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我不是責怪你,隻是真有什麼不舒服千萬不要藏著,鬧嚴重了對大家都不好。”館長搖著頭朝門口走,末了又轉回頭對老秦說,“老秦,我等會兒要去省裏開會,大後天才回來,你留意一下小君,別出什麼岔子。還有,謝菲怎麼還沒來上班?你聯係一下她!這丫頭越來越無組織無紀律了!”

老秦嗬嗬一笑,答道:“館長,你來之前我已經給她打過電話了。她說前天晚上回去的時候扭傷了腳,正在家休養。”

館長的胖臉由白到紅,又由紅到白,縛手出門前,忿忿扔下一句:“每次一曠工就撒謊說自己這兒傷了那兒扭了!這次等她回來,不開除她我就把我的王字倒過來寫,哼!”

老秦目送著館長憤然的背影遠去,笑道:“謝菲這丫頭有麻煩了,館長不怒則已,一怒驚人。”

如果是平日,館長詛咒發誓說把他的姓倒過來寫,君岫寒一定會偷笑不止,可現在她半點笑不出來。

“你的臉色比昨天更差了呀。”老秦看著她倦怠若死灰的麵色,不無擔心,“還是去看看醫生吧,如果真是感冒沒有痊愈。”

“我還好……還好……”君岫寒軟軟地坐回椅子上,頗為懊惱,“上班時間睡覺,但願館長不會介意才好。”

老秦走過去倒了杯熱水,放到她麵前:“不會的。唉,也怪我。今早我來,見你睡得那麼沉,不忍心叫醒你,沒想到館長也來了。”

她抱住熱騰騰的水杯,幹澀的嘴唇剛剛碰到杯沿,馬上又停住,一把抓住老秦:“我昨夜做了很奇怪的夢!還有,昨天我說我看到嫁衣活過來的事,還有你給我的那本貼著畫的文件夾,那天明明出現了四句很奇怪的話,毛筆寫的,什麼長恨綿綿誓無絕期,明明有的,可是昨天晚上我再看,字全部沒有了!我沒有說謊啊!”

“小君,你冷靜點。”老秦俯下`身,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皺起了眉,“你在發燒呢!很燙啊!”

他以為自己因為激動而缺乏條理的語言是胡話?!

“我沒有病,也沒有說胡話!”她驀地惱了,用力拉下老秦的手,指著門外,“那件嫁衣有問題,一定有問題!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