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鮮血,湧出。
鐵塔一樣的對手,重重仰倒在地,砸起漫天灰土。
唐澤上前,看著夜叉頑強睜開的眼睛,朝它心口的骨突伸去的手,停在了半空。
“寶刀不老啊。”一直在旁看熱鬧的喇嘛,替唐澤鼓掌,卻又不無譏誚地說,“敢殺,卻不敢取你應得的戰利品麼?!”
唐澤看他一眼,手下一動,從餘息尚存的夜叉脖子上扯下骨突圓珠。
“這才像你。”喇嘛讚許地點頭。
這時,從前方傳來的幾聲慘叫,引走了他們的全部注意——不是夜叉的嚎叫,而是人的慘叫。
斷裂的肢體飛散開來,噴湧而出的血,在月光下畫出瞬間的奇異圖案,然後,濺落在地,轉眼便被蜿蜒在碎石縫中,宛然成河的夜叉之血吞沒。
夜叉的首領,站在凸起的大石上,牛一樣喘著粗氣,身上纏繞著撕裂開的銀絲網,刺入體內的尖細銀刺密密麻麻,從頭到腳。那張裹著它身體的金色皮毛幾乎已被觸目驚心的紅色染得看不出本來顏色。
血,無從分辨來曆,也許是它自己的,也許是剛剛被它撕成碎片的人類的,順著那些粘成一縷一縷的毛發往下滴落。
喇嘛的眼神變了,身旁僅剩的手下,更是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紅毛的凶悍與超乎想象的力量,擊碎了他們速戰速決的美夢。
八個黑衫人,成了一堆與廢品無二的殘肢碎肉,淩亂地鋪在地上。
嗷!
紅毛看著腳下橫陳遍地的同伴的屍體,仰起頭,狂吼。
疼痛,憤怒,悲傷,似要將整個臥虛山震裂開來。
“大師……”黑衫人朝後連退幾步,“我們……還是盡速離開吧,情形不太妙。”
說罷,上岸時還氣勢逼人的他,轉身就朝來路狂奔而去。
“怕死是人的天性。”喇嘛看也不看那家夥一眼,手臂輕輕一抖,小巧的匕首握在掌中,接著反手一擲,“但,不是你怕就不用死了。”
噗通!
逃跑者撲倒在地。
匕首,從他的背心一穿而過。
對喇嘛的行為,唐澤沒有做出任何驚訝的表情,他隻是看對方一眼,笑了笑。
很奇怪,唐澤現在隻想笑,不管麵對的什麼。
為什麼?!他自己也說不出原因。
臉上在笑,心頭卻像紮了針……
“這個,就由我們親自解決吧。”喇嘛將念珠套在腕上,舉步朝紅毛走去。
然,他突然又停住了腳步。
紅毛壯碩如山的巨大身軀後頭,緩緩走出了另一個人影,瘦瘦的,小小的,跛著腳,步態有些沉重。依然是蓬亂的長發,尖尖的耳朵,身上裹著染滿血的黑色皮毛,肩頭也掛著一塊殘缺的銀絲網,露在身體外的銀刺,閃著晶亮的光。
月光投下來,照亮了一雙圓圓的眼睛,清水一樣透澈。
唐澤的呼吸暫停了數秒。
一個曾經熟悉的名字,在心底漸漸明朗。
稍一用力,這小人兒將捏在手裏的一個圓東西拋了出來。
骨碌碌滾了一會兒,圓東西停在離唐澤不遠的地方。
那是某個黑衫人的頭顱,至死也沒法闔上恐懼的雙眼。
“還有漏網之魚……”喇嘛看著這個被汙泥蓋住五官的“小家夥”,須臾間,竟被一種莫名的畏懼阻擋了前行的腳步。
在這個夜叉的身上,看不到痛苦,看不到憤怒,看不到難過,也看不到要不顧一切進攻的架勢。
它像個局外人,漠然地打量著眼前的屍體,還有站在對麵的唐澤。
“念!”
唐澤的劍,當啷一聲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