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乖乖坐在青石上,而盼盼還是初見時那般,二十出頭,黑氣繞頂。她把清水當成了最親密的話伴,而清水則終於見識了何謂五星級倒黴鬼。哪怕盼盼什麼都不做,隻乖乖坐在青石上,也會被從天而降的鐵錘擊中,其實那個生前是鐵匠的魂隻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他隨身攜帶的工具落地彈起,砸扁了盼盼的腳。又比如那個雜技演員的魂,過橋前重溫了一次飛刀絕技,幾十年都未失過手的絕活兒,結果兩把飛刀飛出,一把落戶在盼盼的頭,一把家安在她心口。看熱鬧的人裏,她還是站的最遠的。至於摔個四腳朝天或者掉到河裏的事,更是多不勝數。清水感歎,盼盼要是活人,一百條命也不夠她用。
“她是怎麼死的?”一天,清水送走了當天最後一個魂,隨口問她。
“車禍。”盼盼玩弄著手裏的小石子。“為什麼要在橋頭等一百年?”這是清水最想知道的。
石子在盼盼手裏停止了跳動,她的眸子裏有刹那的怔忡。“我在等一個人。”盼盼望著空空的橋頭,好像墜入一場甜蜜的夢,“我還沒來得及跟他定下約定,我得在這兒等他來。”
“你真有耐心。”清水笑笑,把空空的湯桶疊放到一旁。
“清水,你有沒有牽掛過誰?”
“沒有。”清水毫不猶豫地搖頭,“跟你說過啊,孟婆沒有感情,沒有感情,又哪裏來的牽掛?”
“哦。”盼盼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老這麼憋著不好,會出毛病的。”
清水想,如果自己是凡人,也許早被她氣死了。沒有感情就是沒有感情,隻有她才會以為天下人都感情豐富,稱自己沒感情的人都隻是在裝,在憋。這丫頭,真讓人哭笑不得。
4、命運
一天,清水回家取湯料,路上碰到了熟人老牛和老馬,兩人押著個身材佝僂的老婦往煉獄的方向走。
“她犯了很重的罪嗎?”清水見她的脖頸上纏著重重的鐵鏈,這是重刑犯才有的待遇。
“她開了家叫‘命運’的占卜館,用巫術幹盡了害人的勾當。”老牛的聲音總是很大,但說話總抓不著重點,老馬接過話頭道:“她教人交易自己的‘運氣’,並從中牟利。這不是在變相殺人嗎?”
清水明白,被擾亂了運氣的人,隨便從一座高樓下經過,也可能被無故落下的花盆砸死。
鏈條的聲音越來越遠,清水抱著湯料往回走,不期然地想起了盼盼,那個五星級的倒黴鬼。
5、三池
盼盼看著愁眉不展的三池,由衷地心疼。
三池是她交往了兩年多的男友,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是個倒黴到家的人。而盼盼卻不相信所謂的運氣,隻相信有誌者事竟成。所以,不論三池求職被拒多少次,在公車上被偷過多少次錢,盼盼總是微笑著擁抱他,說別介意,蝕財免災,工作會有的。
三池卻不這麼想,一次又一次的失意磨折了他的信心與銳氣。每當他在酒精裏胡言亂語,抱著酒瓶昏昏睡去時,盼盼就會悄悄地哭,她心疼。她知道三池已經盡力了,事實卻正如他所說的,每當好事就要到來時,總會莫名其妙地化為烏有。
好像他曾謀得一份很好的工作,可上班第一天就遇到堵車,等到他拚命趕到公司時,主管給了他一句“公司不歡迎第一天上班就遲到的員工”。這類事發生過太多次。盼盼偶爾也在想,真有運氣這種玩意兒嗎?
這天,她從銀行出來,看著存折上所剩無幾的數字,想著是不是再找一份兼職,在三池找到工作之前,她得維持兩個人的生活。
路過一個巷口,快到巷口時,盼盼聞到一陣檀香味,聽到一陣古怪縹緲的音樂。轉頭看去,一家不起眼的小店,掛著破舊的牌匾——命運占卜館。鬼使神差地,盼盼掀開門簾,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