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1 / 3)

此之謂"無所懼"也,蜘蛛、螳螂求偶如此危險,還照求不誤。有些

男人膽小如鼠,把自尊心當作肥皂泡一樣,戰戰兢兢,捧之護之,心裏

想,如果女孩子拒絕了我,豈不丟大了人也哉。於是你既然怕丟人,便

隻好單身到底,讓在背後指你脊梁骨,憐你老光棍矣。

有一種現象是我們有老婆的人所不忍言者,年逾四十,而仍未結婚

的人,不用到區公所抄戶籍謄本打聽底細,他準多少有點毛病——當然

也有正常的人,若事業心重和求學心重的人屬之,但大多數朋友,都有

一本傷心淚史,愧對孔雀、獅子,亦愧對蜘蛛、螳螂也,不是在這方麵

缺一點,便是在那方麵缺一塊;不是言語太多,便是言語太少;不是膽

子太怯,就是膽子太大;不是性情太凶,便是性情太懦;不是窮得不文

一值,便是富得使女孩子不舒服;不是半瓶墨水,便是奇酸學究;不是

行為古怪,就是想法離奇——每人皆不知,隻有旁觀者看得清楚。

我有一個朋友,已是老家夥矣,苦追車掌小姐。他天天坐那一路車

,車子到站,小姐請他下車,他曰:"我現在不下,你在哪裏下,我也在

哪裏下。"小姐無法,開到停車廠,小姐下矣,他偷偷地塞給她一信,信

上曰:"我愛你,猶如公豬愛母豬,晚上七時我在大世界等你,請你看電

影。"這一場求婚之戰的結果如何,不卜可知。第二天,該老友向我請教

,我訓之曰:"你還戀愛個啥,不如吃巴拉鬆算啦。"聽說若幹年前,有

某先生和某女作家打得火熱,簡直非結婚不可,想不到有一天他給她寫

信時,忽然心血來潮,想文藝化一點,乃曰:"親愛的小寡婦……"嗚呼

,這種人一輩子沒有太太,有啥可稀奇的。

又有一位朋友,方在中年,和女朋友坐三輪車,平常日子無論在任

何情況之下,他都要坐在左邊,其理由萬分充沛,蓋左邊靠快車道,萬

一出事,他有義務代女朋友翹辮子。這種情況都可以假想得出,你能說

他的神經係統有毛病耶?結果有一次,女朋友先上了車,坐左邊,他堅

持她非坐到右邊不可,女朋友不願再行移動,寧願被汽車撞死,吾友認

為他頂天立地,豈可做出逃避責任之事,雙方爭執半天,堅持不下,拉

拉扯扯,觀者人山人海。三作牌也加入漩渦,苦勸吾友稍讓,可是吾友

乃聖人門徒,深知"擇善固執"的精義,坐在左邊既是善矣,便是原子彈

都不能動搖他的意誌,氣得女朋友大哭而去。一直到今天他仍是一條光

棍,去年甚至還鬧了一場掀女職員裙子的表演,在報上著實出了一陣風

頭。

半瓶醋、火雞型

一位女作家寫了一篇《失敗的月老》,講了兩樁求偶故事,一樁出

類拔萃,不可不讀。原來該女作家有一位中學同學的表弟,最近從美國

回來,想討一位妻子,打聽有沒有適當的小姐。女作家對人熱心,就介

紹了一位大學堂畢業生,約定某天在女作家住所見麵,動人心魄的節目

,遂隆重演出。

屆時那位先生穿著一身灰色西裝,戴著眼鏡,大家互相寒暄,最初

還有些陌生,過了一會,那家夥忽然用英語談起話來。小姐臉嫩,且不

習慣,一時競答不出口。女作家無可奈何之餘,隻好代她回答,於是他

竟索性跟介紹人大談特談,而把當事人擱在一邊。

該女作家認為那家夥表演得雖已經很半瓶醋,仍原諒他,以為他從

小在美利堅,不會講中國話。可是,談來談去,發現他是江蘇人,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