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1 / 3)

該小子麵紅耳赤,結果家用錢也沒查成,反而請太太大人,無論如何,

看多年夫婦之情,去買一件皮大衣。事後該太太告我曰:"那小子,他不

怕硬頂,就怕軟功。"

那也就是說,夫妻間已互相了解。這了解是逐漸的,也是痛苦的—

—要在尊臉上抓了若幹次爪印,才能摸清對方的脾氣。於是乎,雙方為

了"和為貴",為了不使對方狂風暴雨,就逐漸和對方靠攏,行動就變得

一模一樣啦。太太如果是個小氣鬼,看丈夫拿錢幫助朋友,她就氣出腸

炎,日子一久,丈夫恐怕也成了小氣鬼矣。太太如果是個勢利眼,見了

既窮且賤的朋友都嗤之以鼻,日子一久,丈夫恐怕也嗤之以鼻矣。太太

如果孤寂成性,討厭高朋滿坐,見了訪客就皺眉頭,日子一久,丈夫恐

怕也皺眉頭矣。稻草人夫人就是一個天造地設的例子,她閣下瞧不起丈

夫的父母,提起丈夫的父母就作不屑之狀,日子一久,丈夫對自己的父

母難保持敬愛矣。

——台北《聯合報》上有一則精彩消息說,稻草人先生妹妹出嫁,

稻草人先生隻寄來二十元美金,合台市才八百元。他閣下如果在台東當

工友,唯一的胞妹出閣,也不會隻拿出這個數目。而且最使人刮目相待

的是,他吩咐他的父母大人,如果沒有重要事情,不要給他寫信。嗚呼

,倒要請教大學堂倫理學、心理學諸教習,這算啥名堂?柏楊先生這麼

大歲數啦,見多識廣,可是還沒聽說過有誰嫌家信多的。杜甫先生詩曰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這正是萬古不混的親子之情。稻草人先

生竟露出這種拒絕家書的嘴臉,我老人家越想就越覺得非開國罵不可。

驢子問題

柏楊先生雜文,自問世以來,似乎洛陽紙貴,舉世刮目,不但紫氣

東來,據說連麒麟都要出現,以示空前絕後。嗚呼,柏楊先生對自己的

捧場,已經作了最大努力,有目共睹,用不著再拚命擂大鼓矣,讀者先

生曉得是怎麼回事就行啦。夫"倚夢閑話",乃台北《自立晚報》上一雜

文專欄,過去每天七百字時有之,每天一千七百字時亦有之,現在則是

一天一千字,為了稿費,或為了紙短情長,經常地每天都多一二百字,

不過總不太離譜,蓋地盤有限,寫得太長,擠掉或擠短別人的大作,不

但別人大怒,編輯老爺亦大怒也。

柏楊先生每天早上,起床之後,梳洗更衣已畢,老妻端上香茗一杯

,我就儼然而坐,然後老妻出去買菜,小孫女就高聲問曰:"床玩?身玩

?"床玩者,上床玩也;身玩者,上我的身玩也。於是她爬到我老人家背

上,騎到我老人家肩上,一手揪發,一手蒙眼,和我捉起迷藏。如換了

那些沒有前途的作家,早就束手無策。可是柏楊先生天縱英明,氣衝鬥

牛,泰山崩於前都不眨眼,何況小小女孩乎?她在頭上一麵亂搞,我就

在紙上一麵亂寫。吾友馬克吐溫先生曰:"一個人隻有在講演時不用大腦

。"形容那些台上分子信口開河,不知所雲。其實我以為有些大號作家,

在寫作時也是不用大腦的,柏楊先生便是一例。頭被抓得前仰後合,口

中還不斷學馬叫、學狗叫以娛之,簡直不知道寫的是啥。可是寫好之後

,修理一番,篇篇都是蓋世文獻,這正是我的偉大之處,特此猛嚷,世

人不可不知也。

不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如此談論問題,難免掛萬漏一,或者

沒有抓住要點,或者言不盡意。這不是說我的學問不夠大,連亞裏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