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到高雄玩了兩天,我問了好多人才找到所謂的黑輪,原來高雄的黑輪跟台北的黑輪長得不太一樣。
我走過好幾條你好象跟我說過的路,我在記憶裏翻找著你是不是告訴過我你家位在哪一個區域,當我發覺其實你沒有告訴過我之後,我傻傻地站在你們的文化中心門口哭泣,我期待著那一瞬間下一場大雨來掩飾我的淚滴。
你對我說的太少了,讓我連想多留一些你的回憶都不夠。
這時有個小男孩拉了拉我的裙襬,遞了一包麵紙給我,站在他旁邊的是他的爸爸媽媽,我向他們點點頭,也對小男孩說了聲謝謝。
我發現這個小男孩的眼睛跟你好象,看似單眼皮的眼睛上,其實有著深深的內雙,他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好可愛,好漂亮,讓人想一把抱住,就永遠不要再放開了。
你小時候也一定是這樣的吧,如果有機會,我可以看看你小時候的照片嗎?
對了,有一件事,我怕你一直放在心上,所以趁我還記得,我必須跟你講。
在麥當勞的時候,我要你替我吃完麥香魚,就算是間接接吻也要你吃光它。其實在那當下,我是逞強的,我的內心裏也有萬般的掙紮,但我想,如果你願意的話,那一定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回憶吧。
子學,你是個很容易就會讓別人對你動心的男孩,因為你的誠摯會寫在你的眼睛裏,你的真心會反應在你的笑容裏,所以我好喜歡看著你的眼睛,也好喜歡看見你的笑容。
但是,是不是已經沒有機會了呢?我想是吧,因為再過幾天,我們就要畢業了,畢業之後,我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裏了。對不起,子學,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你隻知道我沒有什麼朋友,但你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我要回西雅圖了,子學。我會用「回」這個字,是因為早從十幾年前開始,那兒就已經是我的家。
第五部分第5章(7)
我好想問你啊,子學,如果我不在台灣了,你會寂寞嗎?
因為我問我自己,回到沒有子學的西雅圖,我真的會很寂寞吧。
我好想你,子學,我真的好想你。
我想念你帶我去的麥當勞,我想念和你一起看的獅子座流星雨,我想偷偷地在你的枕頭下放兩株七裏香,我希望我們的身上有相同的味道。如果我可以在你離我七裏遠的地方就知道你來了,我就可以穿得漂漂亮亮地等你,我們可以再去看一次流星,我們可以再去給麥當勞叔叔一個建議。
終究,我還是沒有能在回西雅圖之前到合歡山去賞雪,今年的冬天來臨的話,你可以幫我去一遍嗎?
我好囉嗦,不知不覺就寫了這麼多,累積近一年的勇氣換來這麼長的一封信,卻好象還沒有寫完我對你的心。
我好想再聽聽你的聲音啊,子學。但我已經把我的電話號碼停掉了,你的號碼也變成一種回憶了。
再見了,子學,再見。
西雅圖每年有二百八十三個雨天,我會在雨中想你。
藝君,台北,倒數中的夜裏看完信,我的眼淚懸在眼眶,我不敢眨眼睛,我怕我的淚會就此決堤。
我的內心一片混亂,我找不出形容詞形容這樣的混亂。
我帶著稍腫的眼睛回到B棟11樓,艾莉端了一杯咖啡,站在電梯門口等我。
「怎麼了?妳怎麼站在這裏?」我有些驚訝地問,並且企圖掩飾看過信之後的落寞。
「我在中庭看見你,本來想叫你,但你很專心地在看信,我就沒吵你。」
「喔……嗯……」
「一定是一封很傷心的信吧。」她問。
「一封朋友的信,她要回美國了,我覺得舍不得。」
「嗯……」她點點頭,然後把咖啡遞給我,「喝了吧,應該會平靜一些的。」
我接過咖啡,輕啜了一口。她伸手在我的背上輕輕撫著,我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安全感。
「還是藍山?」
「嗯,是啊。」
「妳期待有人跟妳一樣,是嗎?」
她愣了一下,然後淺淺一笑,向我點點頭。
※艾莉,我想問妳,如果妳在沒有我的台灣,妳會不會寂寞呢?
畢業典禮那天,整個禮堂因為學士服的關係被染成黑壓壓的一片,好多同學幾乎一年見不到幾次麵,奇怪的是有些感情似乎不會變,要好的依然很要好,不熟的還是隻點個頭笑一笑。
其實幾乎每一個人都是三個月之後的敵人,因為九月二十日就是律師考。
但今天大概沒有人會談及律師考,因為四年的同窗在今天畫下句點,大家不是盡情地瘋一瘋,就是盡情地哭一哭。
睿華一大早就來到B棟11樓等皓廷,當他們牽著手搭電梯的時候,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在心裏湧上一陣感動。對麵的三個女孩今天都特別漂亮,頭發也都特別去整理過,我問她們為什麼?她們說因為今天一定會拍很多照,不希望在別人手上的照片是個可怕的瘋婆樣。
我爸媽也是一早就從高雄趕上來,會場很大,我還一度怕他們迷路,看見他們的時候,爸爸正牽著媽媽的手在會場外麵走著,印象中他們好象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