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修魯法特不確定拉菲妮婭身上是不是隱藏著什麼色孽的密謀,但是他清楚,在混沌的領域上,最不受控製的就是欲望。一旦讓欲望征服,就等於讓混沌徹底腐蝕。在過去,不知道多少教會裏挑選出的精英密探被派到混沌領域的裏打探消息,都他們中的絕大部分最終迷失在這片大地上,再也無法回到故鄉。
奸奇用利益來吸引凡人,色孽用欲望來吸引凡人,納垢用希望和脅迫吸引凡人,恐虐則用簡單和慷慨來吸引凡人。混沌用力量和權柄的誘惑,將凡人最終吸引到自己的門下。來到混沌領域之後,一個南方人很快就能感覺到真切的神的權能。和南方截然不同的,簡單而充滿機會的世界。
在這裏,沒有血統、資曆、身份的限製。一切都隻看你自身的能力。但是,混沌領域絕不是天堂,或者說,這裏隻是強者的天堂。
“大人,您沒有喝酒?”拉菲妮婭來到艾修魯法特的桌子邊上,端起桌子上的酒壺。酒壺依然沉重,說明裏麵的酩酊之血並沒有被喝掉。
“暫時不想喝。”艾修魯法特回答。也許是在混沌領域久了,現在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習慣於說謊。他隻是有太多事情,沒時間喝酒罷了。“這個酒,你喝過嗎?”
“偶然有一點。”拉菲妮婭回答。“不過,這個酩酊之血並不是普通的蜂蜜酒呢。傳說,這個酒會讓人勾起心事,回憶起過去的事情來。所以有人稱它為老人之酒,意思是適合老人飲用。不過,老了還有能力喝這種酒的人可不多——它因為力道十足,所以很受歡迎。”
“哦,這個東西一直就有?”艾修魯法特問。話說回來,他還真的沒去了解這種酒的來曆,反正奸奇已經將配方告訴他了。此外,無語恐慌部落也釀製了數量頗多的酩酊之血(甚至當做特產出售)。他這次來沼澤這邊,也帶上了少量的酒作為私人物品。
“這種酒已經出現好幾年了吧……險峰城這裏都有釀製呢。”拉菲妮婭說道。“大人,您現在喝的,就是我從險峰城裏買來的。”
“我原來攜帶的呢?我記得……我帶了好像好幾壇來著的。”
“您一路上都喝光了。”拉菲妮婭回答。“其實到了險峰城那裏的時候,就喝的隻剩下最後一點點了。”
艾修魯法特看了看酒壺,苦笑了一下。他真的沒想到自己的酒量這麼大。但是話說回來,雖然他這麼喝,似乎除了會醉之外,身體上也沒有什麼其他不良反應。印象中,那些酗酒過度的人都會出現身體平衡性下降(嚴重的甚至會四肢不受控製的顫抖),頭腦思考能力減弱(嚴重的甚至會徹底糊塗掉)之類的問題,不過他似乎沒有這些毛病。
“這些酒……”艾修魯法特說道。他知道現在他不能喝醉。突然之間,他才意識到拉菲妮婭麵色潮紅,言行舉止之間有幾分醉意。“拉菲妮婭,你喝酒了。”
“喝了一點點……酩酊之血確實很厲害,我夢見一些自己也以為已經忘記的事情。”拉菲妮婭說道。也許是酒的緣故,她坐到了艾修魯法特對麵,上半身貼在桌麵上。“很不好的夢,所以突然想來和您聊幾句。”
“什麼已經忘記的事情?”艾修魯法特問道。
“小時候的事情。”拉菲妮婭回答道。“我夢見了我小時候……那個時候好像我隻有七歲到八歲的樣子,頭發還打著小辮子,塵土粘滿了我的雙頰。我穿著一身成人的衣服……成人的衣服剪短一點就是我的工作服了……很大,有時候絆倒我。那身衣服不保暖,冬天從來也沒有讓我感覺到一絲溫暖過。”
“我是個奴隸……是別人的財產……因為我的父母、親族已經全部在部落戰爭之中被殺光,我是極少數幸存下來的人中間的一個。所有的戰爭和屠殺都是以混沌的名義進行的……我恨混沌!”她滿臉醉容的笑著,吐出這些對混沌而言算得上褻瀆的話語。“不過那個時候還算好,因為我太小,很少挨鞭子,也沒人用特別的目光覬覦著我。我的工作是放羊,我不討厭那個活,因為在天冷的時候,羊群是我得到溫暖的唯一途徑……”
“我在部落裏趕著羊群……天天如此。有天,部落裏的人一定是打了勝仗或者圍獵得到了大收獲,因為那天大門口一帶人很多,而且到處都是血腥味和酒味……已經到了摩肩接踵的程度。我不得不為羊群開辟道路……躲避著那些滿身血腥味的醉鬼。有一隻大手抓住了我的辮子,幾乎把我拽倒在地上。我努力的借助羊群的掩護躲避……但我沒有哭,因為哭泣隻能使那些惡棍更加肆意地嘲笑和辱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