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
傍晚時分，侍衛送進來一提提的食盒，還有人送進一張桌子擺在院中。李大人默許了我的請求。我從食盒中一樣樣拿出菜肴，擺放停當，那個收我銀子幫我辦事的侍衛送過來一小壇酒兩個酒盅。他對我低聲道：“林姑娘，李大人說都按照姑娘要求辦了……”自然是明白他要說什麼。“小哥好人做到底，請給我們一個清靜。”他低頭退下，所有侍衛都退到院外把守。
沒等我說話，胤禟已經走過來徑自坐下，他拿起那一小壇酒，灑脫的笑道：“小蘭，咱們好好喝兩杯。”斟滿兩盅，遞給我一杯。“這第一杯，祝我們的生辰。”他看我微笑飲下，也一飲而進。
“這第二杯，為你我能再次相見。”
“這第三杯，願你……願你好好的。”他一直是微笑的，這種笑在我們在一起最好的時候我經常見到，可今日總覺得隱隱淒涼。為何隻讓我好好的？他是不知道的吧！我心裏默念著，他定是不知道的，是我想太多了。
“小蘭，怎麼不喝？”
我含笑看他，“也願胤禟好好的。”不等他說什麼便將杯中酒飲下。兩人坐下慢慢吃著菜，酒是一杯接著一杯，聊起很多快樂的事情。
天色漸漸暗下，忽然院中飛來兩隻白色的小蝴蝶，翩翩上下翻飛在角落裏不知名的小花上。
“記得從前，我曾經說過，我們總有一日要像它們那樣自由自在？”胤禟望著那飛得歡快的蝶兒自顧說道。這話他確實曾經說過，那時我便道比喻成蝴蝶總是不好。現下，更覺心驚。“晚上本看不到蝶兒，這對真是貪玩，天都快黑了還出來。必是給咱們跳舞助興，兩個人同日生辰，是難得的緣分不是同年也罷，蝶兒都來跟著熱鬧呢。”
我坐過去他身邊，靠在他身上語氣輕快。他笑飲杯中酒，我們一頓生辰宴吃到天色全黑，月上柳梢。
我的包裹裏帶有一些茶葉，他見我泡茶，輕笑我帶的東西好齊全，我笑笑未語。遞給他清茶一杯，依在他身邊抬頭看天空。天上雲淡，因為今天一場雨，現在的夜空格外清朗，深色天空似墨藍絲絨，月朗星明，銀河看得非常清晰。
“看那星星化成的河多美。你是叫它銀河吧？”
“那邊是天琴嗎？”他抿了一口茶，不管我的吃驚樣子，放下茶杯遙指北麵。他竟然還記得那年在草原的夜晚我曾經指給他天琴座。
“嗯，胤禟竟還記得。”
他展開臂膀樓我更深入懷，“怎會不記得？它中間最亮的那顆喚作織女星，你說的銀河那邊對著的是牛郎星，你還說過要給我講他們的故事。”他是都記得的。他低頭凝望我，唇在說話的時候點點觸碰我的額頭。
我亦更深靠在他懷裏，望向星空。“傳說，有個年輕男子叫做牛郎，依哥嫂過活。嫂子馬氏為人刻薄，經常虐待他，他被迫分家出來，靠一頭老牛自耕自食。這條老牛很通靈性，知道了天上七位仙女來凡間遊戲洗浴，它讓牛郎偷了其中一位的衣服……無數喜鵲飛來，用身體搭成一道跨越天河的彩橋，讓牛郎織女在天河上相會。後來王母娘娘無奈，隻好允許牛郎織女每年七月七日在鵲橋上會麵一次。這一天也是七夕節，乞巧節。”
講完半天頭上都沒有動靜，我抬頭看去。見胤禟深望著我發呆，我笑著輕推他一下“你讓我講又不好好聽。”
“他們真好，雖不能長相守，每年卻還能見上一麵。也是上天開恩了。”他目光投向遙遠的夜空，星光照進他幽黑的瞳仁裏反射出點點濕意，眼眸暗沉。他收回目光，再次深深望進我的眼裏，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我心。不禁伸手去撫摸他的麵頰，“多年前，在江寧時候我便有一心願，夏夜，泡杯香茶，在小院子裏，院中有桂花飄香，你抱著我，我靠著你，我給你講星星的故事，給你講我很多很多故事。我們會一起變老，老到很難看很難看，老到動不了需要互相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