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今天”
純一謹慎地說,“如果不影響的話,我想請教個問題。南鄉為什麼選擇我”
杉浦有點為難地望著純一。
“他可以選擇同為獄官的同事,我想也會有人主動提出為他工作……為什麼他選擇有
前科的我。”
“南鄉不是我的委托人,所以我沒有為他保守秘密的義務。”杉浦自言自語般地好像
說給自己聽,隨後他抬起了頭。“很好,我告訴你。南鄉說過這是他作為獄官的最後一項
工作。”
“最後一項工作”
“是的。他是支持因果報應刑罰思想的。但是他也沒有拋棄教育刑罰的理想。他認為
即使犯了罪,大部分人也是可以改過自新的。南鄉一直在這兩種思想中搖擺。”
這對純一多少是個意外的話題。
“但是,監獄對待囚犯的方式到底體現的是哪一種思想卻十分模糊。監獄本是為了懲
罰犯罪者而設立的,目的是為了施行教育的功能,矯正囚犯的反社會人格。而實際上人格
教育幾乎沒有,隻是用規則約束著他們讓他們勞動。結果出獄後的再犯罪率達到48%,這
是多麼驚人的數字。也就是說,出獄的人中每兩人中就有一人因再犯罪而被送回監獄。南
鄉在這個戰場的最前線,可以想象會有多少煩惱。他總是抱有夢想。他始終希望用自己的
手,用自己思考出的方法讓罪犯新生。他要親眼看到一個罪犯真正改變的樣子。”
這是他作為獄官的最後一項工作。純一向前探出身體問:“因此,我被他選中了。”
“是這樣的。三上君知道自己假釋出獄的時間被提前了嗎”
“原來是這麼回事!”純一也感到有點不可思議。聽說在刑期兩年的短期徒刑服刑期間
,隻要受到一次處罰,就不能被假釋出獄了。純一因與管教官發生爭吵,被送進了
禁閉室,但他依然與模範囚犯一樣,受到了獲得假釋出獄的待遇。
“三上君的假釋出獄申請書是南鄉寫的。”
“是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他選中三上君,而不是別人,我不清楚,但……有一次,我聽到南鄉半開玩
笑地說,“這個三上很像我。”
“我像南鄉”這句話讓純一聯想起了什麼。
出了律師事務所,純一乘電車向父親的工廠走去。因為今晚準備在大塚的家中住一宿
,在回家之前,他還打算到“三上造型”露一下臉。
純一手抓著電車的吊帶,腦子裏還在想杉浦律師的話,他在思考南鄉和自己的共同點
,思考著前天晚上聽南鄉回憶過去時漠視了的地方。
南鄉也好,純一也好,都是在25歲時奪去過他人的生命。不過南鄉是執行死刑的執行
官,純一是他人傷害致死的罪犯。他們都曾一度求助於宗教的安慰,但很快又都拒絕了宗
教,這一點也相似。在監獄中純一曾拒絕宗教教誨,作為首席管教官的南鄉,他應該全麵
了解這件事的情形。
關於南鄉選中自己這件事,在自己與南鄉相像這些表麵理由的背後,純一認為,一定
還會有更深層的動機。是不是南鄉覺得他自己也有罪,他把為自己贖罪的希望寄托在純一
身上呢獄官為履行職務而殺人,即使他感到有罪惡感,這個罪也是永遠不會受到懲罰的。
為什麼這樣說呢這是因為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