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直言中傷的女子了。
果不其然,嚴良很快就感覺到,他掌心裏的那隻左手,正一點兒一點兒地握成拳頭。
他擔憂地回過頭去,擰眉看了看麵色鐵青的尹阡陌,又將薄怒的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男子。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奈何對方恍如毫無知覺,仍舊在那裏滔滔不絕地宣揚著他的論調,“嚴兄要是還愛惜自個兒的性命,易某奉勸你,還是離這個克夫的女人遠一些為妙。”
糾纏了多年的夢魘,於女子最失意最敏[gǎn]最痛苦的時期再度縈繞在耳畔,終是叫她痛得幾乎將欲周身戰栗。
不是鑒於說這話的人,而是因為這話本身太過傷人。
然而,她又能如何?
對方說的是事實,是事實啊!
尹阡陌一動不動地立於陽光之下,卻隻感受到了徹頭徹尾的寒意。
她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可那微微顫動的玉唇顯然已經出賣了她的情緒。
忽然,她感覺到有一股溫暖的力量施加在了左掌之上。
驀地從痛楚中抽離出身,她抬眼望向不知何時已然麵若冰霜的嚴良。
“易公子。”隻見他目不斜視地望著兀自得意的男人,冷冰冰地開啟了雙♪唇——那眼神,好似一把能奪人命的利刃,那聲音,猶如是來自終年不化的冰窟,“嚴某不日便會迎娶阡陌過門。倘若數十年後,易公子先走一步,那嚴某定會帶著滿堂兒孫,去為公子送行。”
語畢,他壓根不去管對方是變了臉還是跳了腳,當即就拉著尹阡陌拂袖而去。
兩人一口氣遠離了尋釁滋事者的視野,驚覺自己已經牽著那隻手牽得夠久的嚴良才猛地停下步子,鬆開了手中的柔荑。
他轉過身去,看到眼前的人兒正把腦袋埋低了,像是不願讓他看清她的臉——但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的麵容,該是怎樣的叫人心疼。
嚴良皺著眉頭,微不可聞地歎息。
“抱歉……”他打量著一聲不吭的女子,不自覺地抿了抿唇,“方才……我是一時情急,希望你不要見怪。”
尹阡陌隻是默默無言地搖頭,依舊未有與之四目相接。
“阡陌……”他知道她現在心裏難受,但他還是呼喚了她的名字,逼得她不得不抬起頭來,與他對視。
果不其然,她雖拚命忍著淚意,卻仍是躲不過淚眼婆娑。
“想哭便哭出來罷……莫要強忍……”
她凝視著他盛著憂慮的眉眼,晶瑩的液體眼看就要奪眶而出,卻硬是被她抬手給抹了去。
不,她不會哭,她不能哭,她不要在旁人麵前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麵。
“剛才……”尹阡陌慌忙擦著眼淚,哽著嗓子吸了吸鼻子,“謝謝你……”
“……”嚴良自是明白她所指何事,卻沒急著接上一句“不用言謝”之類的話,“我不是為了替你解圍。”
片刻後,他如此說道,令聞者稍稍一愣。
“我是認真的。”
尹阡陌麵色一凝。
“阡陌,我們成親吧。我會用事實,讓那些詆毀你的人,全都閉上嘴。”
話音落下,一陣清風吹過,帶走了堅定而清晰的尾音。
四目相對,無語凝噎,任由風聲輕呼,拂亂青絲。
似曾相識的承諾,終是讓女子潸然淚下。
她想,也許真的到了該作決定的時候了。
回到家中,尹阡陌獨自坐在窗邊,目送夕陽的餘暉帶走天邊的最後一抹亮色,又看著黎明的晨曦送來翌日的第一道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