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斂起雙眉,扭頭看向了在一旁始終緘默不語的慕容無卿。
“慕容公子,”他沉聲喚著,那與平日裏的溫和語氣有所不同的口吻,竟叫平躺在榻的尹阡陌聽得心頭一緊,“陌兒有我照顧著,你二人男未娶女未嫁,公子留在此地,多有不便,還是請回吧。”
勸解
傷員的父親發話了,且一席話說得合情合理,慕容無卿自然沒有厚著臉皮賴著不走的道理。
於是,他心情略沉重地向尹攸行了禮,便一聲不吭地退出了尹阡陌的閨房。
來到屋外,他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了一個不可能讓他舒坦的身影。
他略頓了頓腳步,而後視若無睹地接著往前走。
奈何對方顯然不打算就此放他離開,這就抬腳迎了上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阡陌怎麼樣了?”嚴良站定在慕容無卿的跟前,微皺著眉問他。
“嚴公子自己出的手,難道還不知曉其中的力道麼?”慕容無卿涼涼地看了男子一眼,雖是不答反問,但言下之意業已顯而易見。
“……”嚴良沒有接話,隻是蹙眉垂下了眼簾。
慕容無卿原本就無意與他多言,隨即起步繞過了他,徑直朝前走去。
孰料才邁出沒幾步,身後又忽然傳來了嚴良的聲音:“嚴某奉勸公子一句,還是莫要繼續在尹府逗留為好。”
話音落下,慕容無卿不由得停止了前進,側首似是望向背後。
“慕容也提醒嚴公子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語畢,他不徐不疾地轉動脖頸,頭也不回地離開,徒留嚴良凝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雙眸微不可見地眯起。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慕容無卿每天都會帶著慕容無心出門,說是要像無心受傷時的那次一樣,去外頭替尹阡陌尋藥。而回府之後,他就會親自帶著找到的藥去探望女子,但每天都隻去看她一回。
然僅僅是這十二個時辰裏的短短片刻,隻要是好巧不巧地被尹攸撞上了,這屋裏的氣氛就會變得莫名尷尬。
自打尹阡陌遭受牽累負傷臥床的那一天起,尹攸對待慕容無卿的態度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不再像以往那樣和藹可親地同慕容無卿說話,而是每次一見到男子出現在自家閨女的臥房,就會微皺著眉待他不冷不熱。
同樣言行生變的,還有尹阡陌的貼身侍女月牙兒——不過,她倒是朝著相反的方向發展了。
雖說當她獲悉自家小姐是替慕容無卿挨了一掌才受那苦楚的時候,她這心裏頭是相當之憤慨的,但後來看到男子日日出府替女子找藥,又每天都不忘前來探望,甚至還要承受著老爺隱隱排斥的目光,她就忽然覺得,憑他那煮不熱的溫吞水性子,能做到這些,就說明小姐在他心裏頭的分量還是相當之重的。
盡管這些話大都是慕容無心總結給她聽的,可她月牙兒不是沒心沒肺的傻瓜,自然也瞧得出慕容無卿對尹阡陌的重視。
更何況,平常極少甩人冷臉的老爺一旦不高興起來,那臉色,可是看得她這天不怕地不怕的丫頭都要退避三舍的。
而今,這慕容公子倒是挨得住……
相比之下,那個嚴公子是不是吃錯藥了?不當心傷了小姐,這她可以勉強不跟他計較,可這都好幾天了,他居然也不登門道個歉?
用慕容無心的話來講,就是:“是啊對啊沒錯啊就是這樣啊!正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現在你知道誰才是對你家小姐最好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