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抬眼來望,好似完全聽不懂女子所言何意。
“在說皇兄心裏頭盤算著的事啊。”女子不慌不忙地作答,一雙漂亮的眼睛仍舊神采奕奕地注視著男子,“這將近八年以來,但凡是上國師府提親的人,不是半路上被飛賊搶了、被馬車撞了,就是還沒出門便被房梁砸了、被門檻絆了。若是換做一些會武的男子,譬如……嚴家的二公子。”她刻意頓了頓,同時仔細觀察著對方的表情,“就會無緣無故地暈倒,且怎麼也尋不出病因。”言說至此,她抿唇嫣然一笑,微微眯起的雙眸透出了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皇兄該不會也像那些人雲亦雲的市井百姓一般,以為這種種的‘意外’,皆是所謂的‘克夫’之說所致吧?”
他的皇妹,緣何會注意到這件旁人都未嚐留意的事情?
難不成是因為……
因對方的一席話而心生疑惑,男子定定地直視著女子姣好的容貌,腦中§
若是宮裏頭多一些像她這樣不為名利榮寵、隻求聖上安康的主子,那不論是皇上還是他們這些奴才,想來都會舒坦許多啊……
如此思忖著,他陪著青妃又在禦書房外站了一小會兒,就行了禮預備告退了。
孰料就在此時,屋內的男子卻出人意料地從裏頭走了出來。
四目相接,兩兩一愣。
立在外頭正準備離開的女子先一步緩過勁兒來,衝著一國之君從容不迫地福了一福:“參見皇上。”
“你怎麼在這裏”六個字尚未出口,盯著她看的權恒帝似乎就自個兒想明白了什麼。
他很快平複了略有起伏的情緒,沉著地看向前方,不緊不慢道:“隨朕走走吧。”
“是。”
翌日一早,權恒帝是在青妃的寢宮裏醒來的。
借著窗外熹微的晨光,他側首注目於女子額前因一晌繾綣而略顯淩亂的發絲,伸手小心翼翼地替她理了理。
輕柔無聲的動作,自然沒有將女子從美夢中喚醒——直到男子輕手輕腳地起身下床,她也還是沉沉地睡著,那安詳的睡顏,可謂毫無防備。
權恒帝回首凝眸了片刻,終是舉步悄無聲息地走出了裏屋。
約莫小半個時辰過後,在別處洗漱完畢了的一國之君業已換上了一身明黃色的龍袍,滿麵威儀地端坐在龍椅之上,與文武百官共商國事。
退朝後,他照常輾轉禦書房,不料剛坐下沒多久,就聽聞了國師求見的稟報。
正巧,他也有事找他。
權恒帝隨即將尹攸召入房中,目視其向自己行了君臣之禮,便不動聲色地先聽他所為何事。
孰料來人開門見山道出的話語,直叫他心頭一緊。
“臣懇請皇上,恩準臣攜家眷告老還鄉。”
“為什麼?”權恒帝隱去麵上可能流露的錯愕,不慌不忙地反問。
“回皇上的話,這是因為,因為……”尹攸磕磕巴巴地答著,似是難以啟齒,“因為臣的女兒,委實不適合再於這眾口鑠金的皇城裏呆下去了。”言說至此,他驀地抬起頭來,與一國之君四目相接,“皇上!微臣就這麼一個女兒,自她呱呱墜地起便與她相依為命,臣實在不忍……不忍看著她日漸消沉、形如枯槁。”說著,他冷不防衝權恒帝跪了下去,露出一臉痛色,“還請皇上……成全。”
語畢,兩鬢花白的男子已然情真意切地朝著他的主子俯首叩拜,似乎是在表明他的決心。
然而,對某樁秘事心知肚明的權恒帝,又豈能就此輕率地放人離開?
他毫無預兆地衝立在一旁的太監們擺了擺手,將在場的所有旁人悉數遣退,隻留他們一君一臣一坐一跪。
片刻的沉默過後,他一動不動地俯視著堂下之人,倏爾麵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