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3 / 3)

吳開明見記者拍攝完了,就上前拉開了老太太。

村支書請各位領導進去喝茶。王永坦說,這次就不坐了,下次再坐吧。還有急事要處理,得馬上趕回去。村支書就很感激,說王縣長這麼忙,還在百忙之中抽時間送肥進村,太感謝了。●思●兔●在●線●閱●讀●

王永坦交代吳開明,請你幫助他們分一下肥料,我就先走一步了。王永坦上了車,車的後燈女人撒嬌似的眨了眨,車子在凹凸不平的村道上蹦幾下,揚起了滾滾塵土。吳開明他們卻還在後麵對著塵土招手。

第二天,省電視台的新聞聯播節目就播了這條新聞:縣長送肥到田頭,黨的溫暖進農家。關隱達在家看新聞,見王永坦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在農民麵前和藹可親。記者拍攝了那位老太太的臉部特寫,老人家臉上的每一條皺紋都樂開了花。新聞說,王縣長握著老人家的手問寒問暖,問她今年冬種還缺什麼。老人家隻是不停地說,感謝黨,感謝政府,感謝各級領導!老人家笑了,她仿佛已經感受到了一種豐收的喜悅!關隱達禁不住笑了笑,陶陶望了他一眼,他就說,這個周述!

第三天,省裏日報登出了周述采寫的同題新聞。關隱達是在一樓縣委辦值班室隨手翻到這張報紙的。他本不想看,但既然翻到了,又有幹部在旁,就隻好很關心的樣子,測覽了一遍。可當他放下報紙時,卻隱隱瞟見這則報道被人用指甲劃了一個大叉。他隻當沒看見,徑自上樓去了。心想群眾的眼睛到底是雪亮的。當領導的做了什麼,大家心裏都是有數的,最多不明著說你罷了。

關隱達政聲日隆,宋秋山的日子卻不好過了。宋秋山專門打電話把關隱達叫了去,同他談了一個晚上。宋秋山狠狠地吸著煙,說,向在遠的老婆三天兩頭跑省裏,上北京,攪得上上下下有關領導不得安寧。上頭便下了決心,一定要對我們地委這個班子采取組織措施。估計我和陸義都得調走。唉,都怪向在遠,他怎麼這麼不經事,叫陸義一頓罵,就嚇死了呢?還有他老婆,那個蠻勁,上麵領導誰見了都頭痛。要不是出了人命案,我就非得讓組織上查個水落石出不可,看誰是清白的。陸義和向在遠一夥的做法,是嚴重錯誤的嘛,是陰謀詭計嘛!但是出了人命案,就隻好捂住蓋子算了。我是受委屈的啊,可我以大局為重,就不要求組織上調查他們整我黑材料的事了。

關隱達心裏卻歎向在遠最不值得。他賠了一條命,宋秋山恨死他了倒可理解,可就連陸義也恨死他了。

宋秋山見關隱達神色凝重,就說,你不用擔心。新上的地委書記,可能是周一佛同誌。

關隱達明白這話的意思。周一佛是現任管組織的地委副書記,是宋秋山一手培養的。想必宋秋山對周一佛應有所關照,他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大艱難。

談話一直進行到深夜,多半是宋秋山在發牢騷。關隱達隻好聽著,時不時安慰幾句。他知道這次談話,除了讓他提前知道地委班子變動的內情,對他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宋秋山找他來,好像也沒有任何目的,純粹隻是想找個人傾瀉一下。宋秋山平日是極有城府的,從不像今天這樣,把心裏的話一古腦兒倒出來。是不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要走了,已不再把自己當作一個地委書記了?關隱達想到這一層,感覺就像剛看完戲之後,馬上進後台會見了真實演員。

已經很晚了,關隱達仍要連夜趕回黎南。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回去處理。他一路上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