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舜華閉口不言,顏昭睿便沒有再問下去。
隻是原路返回的時候,到達半山腰,他特意帶著她繞到了山峰的另外一側,順著一條羊腸小道繼續往下走。
她雖然疑惑不解,卻也沒有問為什麼,一邊注意著周圍的環境,一邊安靜地跟在他的後頭。
約莫是半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了一處懸崖邊上。
兩邊都是筆直猶如一刀切過的峭壁,邊上密密麻麻地生長著成片成片的五針鬆。每一棵都有四五十米高,其中最大的那一棵,顏舜華懷疑最少也高達七十米,枝葉繁茂,曲中有直,猶如蛟龍入海,端的是氣勢非凡。
“如何?‘枝如遊龍,葉如翔鳳’,五妹是否覺得不虛此行?”
顏昭睿漫步至懸崖邊的一根斜飛出去的鬆枝上,輕輕一躍,就端坐到了樹幹上,懸空的雙腿飄蕩著,讓顏舜華的神經頓時繃緊了。
“四哥,回來吧。你這樣很危險。”
顏昭睿微微一笑,整個人往後仰倒,在她的驚呼聲中,卻是做了一個倒掛動作,就像是蝙蝠一樣,腳朝上頭朝下,輕輕鬆鬆地懸於樹枝上。
“沒事。我與同窗來過這裏很多次,每一回都要這麼玩上一回,你不必擔憂。”
顏舜華眉頭微蹙,雖然不太讚成他這種沒有任何防護就冒險一試的做法,但是鑒於他的話語,以及對武淑媛莫名其妙的信心,她並沒有再開口勸阻。
也不知道她那凡事都從容麵對的大伯娘,知不知道自己兒子在外頭的瘋狂行為。
“五妹也過來看看吧。從這裏望下去,可以看到山腳下那一條斧鉞河,要是雨季能有排山倒海之滔天奇景。同奇石奇鬆一起,合稱為劍陽峰的‘三奇’。如今雖然風平浪靜卻也波光粼粼,是來攀登的人絕對不容錯過的風景。”
顏舜華頓了頓,終究還是抵不過自然美景的召喚,緩步到了懸崖邊上,抱著一棵低矮幹瘦的鬆樹枝往外探看。
就如顏昭睿所言,斧鉞河確實值得一看。隻不過。吸引了顏舜華目光的並不是波光粼粼的河麵。而是底下河邊那綻放得如火如荼的鮮花,以及,回過神來之後。陡然映入眼簾的筆直峭壁。
像是在應和著劍陽峰的奇景一樣,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聲在砰砰作響,血液在血管中加速流過,手腳也不自然地微微發抖。
她並不是害怕。同樣的,也並不是為欣賞到的美景而感到興奮不能自已。
她隻是。被鋪天蓋地而來的無數過往所定住。朋友們的身影一一浮現在眼前,讓她的內心驀然地塌陷,繼而鼻子一酸,就這麼流下淚來。
在世界各地無數次地參與蹦極的時候。他們曾經開玩笑地許下了幼稚的誓言,“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他們相伴著走過許許多多的歲月。那些時光卻隨著時空的轉換而永遠淹沒。
她以為自己不會想起來,即使想起來。留在心間的也滿是美好的回憶,喚起的也隻會是一定是必然是滿眼的笑意。
可是沒有想到,離別之後,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想念,卻會是那麼突然而然,無語淚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