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她們在驛站投宿,翌日一早,繼續馬不停蹄地趕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臨睡前沒有想事情的緣故,加上那個本該陌生卻又熟悉無比的男聲破天荒地並沒有出現,顏舜華睡了一個好覺。
早飯喝了一碗湯,外帶兩個饅頭,中午也神清氣爽地吃下去一碗半飯,看得一對雙胞胎妹妹一愣一愣的。
雲宣氏怕她頭痛,不讓幾個小的吵她,因為不放心,甚至堅持親自服侍,連丫鬟都不給近身。
半夏與滿冬在宛城的時候就被嚴詞訓斥了一頓,原本雲宣氏氣得想要當即發賣了她們,還是宋嬤嬤說情,念及長女失憶,確實需要熟悉的人在跟前,這才留下了她們。
隻不過,想要立即獲得諒解,卻是不可能的了。哪怕依然帶著她們去洪城,卻直接降了她們的級別,一等丫鬟變成三等奴婢。
顏舜華恢複記憶前後都沒有為她們說話,開始是本能的自我防衛,所以下意識地少說多看,後來則是苦笑,壓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在她看來,受罰是必然的。
雲雅容之所以從在邵家做客中途就跑出來,除了在京城之時就受到閨蜜慫恿外,便是半夏這個丫鬟的極力鼓動。另外一個丫鬟滿冬雖然不讚成,卻對主子一味的愚忠,明知道危險也沒有堅決地阻攔,或者在事發前直接告訴雲宣氏。
一個十二歲的閨閣女子,帶著倆丫鬟就想著見識外麵世界有多精彩,完全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人心叵測。
顏舜華無視了半夏哀哀欲泣的眼神,徑直越過她們,上了車。自行拿起水囊,小小地喝了一口水。
她不敢喝太多,畢竟在野外如廁並不方便。就算她敢,雲宣氏也不會允許。
這次母女四人,帶了四個丫鬟一個嬤嬤,家丁六人,哪怕如今是太平盛世。荒郊野外總歸不那麼安全。
如果雲雅容沒有出事。她們幾個就能夠及時返家,與雲霆父子兩人一道離京。即便遇到宵小,也不敢隨意對一位知府動手。安全係數將會大大地提高。
顏舜華拿起一旁的遊記,隨手翻看了幾頁。
駕駛馬車的仆人技術很好,一直都保持著勻速平穩的狀態,坐在厚毯子上的她很少會感覺到顛簸。隻不過礙於頭部的傷還沒痊愈。眼睛用久了也會隱隱作痛,她並不敢看太久。
雲宣氏幾乎時刻關注著她的神色。見她眼帶遺憾,便微笑著道,“囡囡想看,娘念給你聽好不好?”
她的聲音十分的輕柔。語氣近乎討好,顏舜華哪怕心裏尷尬得要命,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也還是點了頭。
這是一位疼愛孩子的母親。
她告訴自己,哪怕如今不適應。她也得慢慢地適度接納對方。最起碼,不應當讓雲宣氏因為意識到排斥而情感受傷。
不管是因為什麼緣由她附身到雲雅容身上,她既然擔了女兒的名頭,就必須盡為人子女的責任。
心裏頭的思緒轉了一圈,顏舜華微微垂眸,認真地聽講起來,時不時地還會提出一些問題,嗯嗯啊啊地或感慨或讚歎。
雲宣氏隻以為女兒是從撞船事件中回過神來,一時之間百感交集,愈發地賣力講故事,似乎恨不得將這段時日裏母女倆的沉默安靜完全粉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