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宏錦複述這一段話時,小臉上的神情很是心疼的模樣,柏潤之注意到了,卻沒吭聲。
說什麼?說是他親手將那個明亮耀眼的竹香給打折了?所以她才會在還沒有完全長成參天大樹之前,就有了年老之人暮氣沉沉的老態?
她從來就不是個沉默的人。盡管與她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他知道,竹香很愛說話,也很樂意於跑跑跳跳,這裏走走那裏逛逛。
她天生就是個拴不住的性子,一如那脫韁的野馬,最愛的,莫過於風馳電掣般地在外邊整日撒歡,哪裏有熱鬧,她就會往哪裏湊。
柏潤之閉了閉眼,突然覺得有些心煩意亂。
這些年,實際上他一次都沒有想起過竹香。一如從前遇到過的那些惡心的恐怖的或者隻是讓他感到並不怎麼愉快的事情,他總是潛意識裏就會忘記它們,最起碼,是封印起來,不讓它們三不五時地跑出來阻礙自己的情緒,幹擾自己的生活。
但是這兩日,自從突然發現霍宏錦是他的骨血之後,柏潤之卻將從前那些以為忘記卻實際上並未真的讓它成為過去的記憶重新翻了出來,一遍一遍地回放,也一遍一遍不由自主地加深了對她的印象,以及越來越多的分析。
哪怕那女人是他孩子的母親,他也不應該給予過多的關注。
這是不正常的。
那個女人,瞞著他生下了孩子,還想要讓孩子也成為像她一樣的自甘墮落的奴仆,教育孩子要視顏舜華為主,一輩子為顏家做牛做馬。
她是在找死!
柏潤之勉強壓抑住內心的怒火,隻是全身肌肉卻不由自主地繃緊了,像是一張蓄勢待發的弓。
“叔叔,這是什麼草?我從前見過二姐夫用過。”
霍宏錦撥拉開一片小樹苗,指著一株葉子寬大去歪歪扭扭地朝著路邊使勁生長的小草問道。
柏潤之隨意掃了一眼,回答了,然後一路上又回答了他數個問題,直到他心滿意足為止。
“叔叔,您果然是會醫術的,懂得好多。這些藥草,二姐夫也教過我,但是我總是會跟其他的長相相似的藥草弄混。”
霍宏錦聲音有些懊惱,顯然很為自己這一方麵的記憶力所苦惱。
“你的記憶力並不差,所缺的不過是練習而已。單純靠講解或者書本記憶,並不能很好的學習。你要是真的喜歡醫術,往後我教你,包括如何種藥草,如何正確采摘與炮製,還有該如何配藥,醫治病人。”
柏潤之覺得自己這一次下山之後,要將從前學過的醫術知識全都係統地過幾遍才行。
“不用了,我跟著二姐夫學就好。他會在顏家村生活,我也一直都跟著他學的,半途換師傅可不好。”柏潤之被噎了噎,莫名其妙地就有些嫉妒自己的弟弟柏潤東。
“他也沒教你什麼,你別胡亂喊人。自古以來師徒關係猶如父子,你沒拜師,就不能喊他師傅。”
霍宏錦受教,“哦,那我心裏視他為師就好。”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柏潤東教他良多,他不確定自己日後是否能夠回報一二,但是卻不妨礙他在內心裏多敬重他幾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