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宏錦一直睡得很沉。從前在家裏的時候,他向來都是作息非常準時的。昨晚熬了那麼長時間,淩晨時分終於是困得不行,哪怕心裏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能睡不能睡,最終還是抵擋不住周公大人的魅力,下棋去了。
但是好歹心裏是記掛著的,因此在柏潤之又用手將他往上抬了抬時,他便很快驚醒過來。
“叔叔?”
他的意識仍舊有些模模糊糊的,一邊喊還一邊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哈欠。
柏潤之微微側頭,“醒了?困的話就再睡一會,回去正好趕上晚飯時間。”
“……”
霍宏錦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視線水平與往常的很不一樣,明明自己沒有走,路邊的野花野草之類的東西卻一致在後退,雖然緩慢,但是卻十分堅定。
“啊,叔叔?我,我自己能走!”
意識到自己是被背在背上,霍宏錦的小臉刷的紅了。
“沒事,你對於我而言,輕得就跟一朵花似的。”
霍宏錦的臉漲得越發紅通通的了,“我還小而已!”
“恩,我知道。”
柏潤之笑了笑,突然覺得有個兒子貌似也不錯。最起碼,會有各種各樣新奇的事情發生,而這些事情,跟他從前經曆過的所有有趣的故事,都會不一樣。
他已經有些厭倦日複一日地漂泊了,說是瀟灑也好,說是逃避也好,再新鮮別致的風景,再稀奇古怪的人事,隨著他走過的地方越多,見識過的人也越多,逐漸都顯出一種平靜甚至是乏味來。
三十而立,原本該是最為雄心壯誌的年紀,他卻覺得自己開始老了。
偶爾某些時候,他的腦海也會滑過日後真的七老八十了,自己該怎麼生活下去的念頭。但是場景無一例外,都是孤獨而終,死在富麗堂皇的私宅裏,或者倒在再也躍不過去的山澗上。
恩,當然,更有可能的,便是活到六十歲,他就自己毒死自己一了百了了。在他看來,六十年的光陰,依然活夠本。多餘的時間,於那些仍舊對人世充滿著眷戀與不舍的人而言,多一年都是賺的,於他而言,卻是累贅。
所以,還不如痛痛快快地在自己能夠走得動的年齡死去。一點皮毛都不留下,不管是骨頭還是血水,都會被他早已準備好的藥水給腐蝕得幹幹淨淨,最後,被輕風帶走最後一縷難聞的氣息。
這,興許就是他柏潤之的死得其所。
隻是人生啊,往往峰回路轉,在誰也預料不到的時候,意外總會毫不意外地出現。
這感覺,真的是,好有趣,他喜歡。
所以,他接下這個挑戰,這個老天爺給他安排的,興許能夠讓他活得不一樣的挑戰。
是繼續行屍走肉,還是跟普通的正常人那般經曆那些瑣碎的日常,享受那些人生點滴所帶來的酸甜苦辣,他幾乎想都不用想,就已經有了決定。
這是本能,卻也是他的命運。
柏潤之嘴角微揚,又將霍宏錦往上抬了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