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你們往往都不跟我計較,唇槍舌劍什麼的,都是對著外人而已,所以才顯得我好像特別能說,特別潑辣。
可實際上哪裏是這樣的?明明家裏頭,你跟雍哥兒兩個才是真正的芝麻包子,什麼主意都有,什麼事情都敢幹,腦子活,膽兒肥,行動快,可是挨罵的人永遠都是我。
大哥如果不是因為大嫂那些年不懂事,是不會挨罵的。大姐也沒有挨過罵。
你呢,就更別提了,永遠都隻會是讚揚,爹娘寵著,祖父也特別看重你,都快超過四堂哥了,如果你是男兒身,祖父搞不好都會直接讓你做族長。雍哥兒呢,也是沒怎麼挨過爹娘罵的,他基本都是你帶大的,對你言聽計從,整個人滑溜的就像是一隻泥鰍,讓人想抓錯處也難。
所以算來算去,就我最差,是別人口中那種眼高手低的貨,穩重務實不如兄姐,靈活聰慧又不如弟妹,學啥啥不成,幹啥啥不會。
那會兒是真笨,所以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到外麵去跟人瘋玩,罵一場打一架什麼的,爽快,去山上躲懶睡一覺,或者爬樹掏鳥蛋,去山坳裏采一束花,能讓我高興一整天。
如今也還笨,但總算也開了那麼一點點竅啦,知道爹娘對我們幾個其實都一樣,心都一樣的,隻不過大概看我特別皮實,不用特別照顧也可以見風就長,所以才沒有太過照顧我。不過允許我出去瘋出去鬧,已經是在照顧我了。尤其是應允了我跟柏潤東的親事,我真是想都沒有想到。我還以為爹娘無論如何都會咬緊牙關,不讓我嫁給一個年長我這麼多的外地人呢。
說句蠢話,當年爹娘要是不同意,我是真的打算死了算了,要不然就離家出走,因為那會兒真的是沒臉在村子裏呆下去了,總覺得不能夠立馬嫁出去,或者離開村子,就不能喘氣,快要死掉一樣。
我也跟柏潤東說起過,他笑話我,說我隻看到了表麵的,其實爹娘讓我自己處理自己的事情,包括自擇夫婿,就是最大的寵溺了。說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比起兄姐跟弟妹來,爹娘其實對我才是有著最大的包容,因為其他的孩子都不是麻煩上門的,而我呢,卻總是自找麻煩,讓爹娘罵也不是打也不是。”
說到這裏,顏二丫抹了抹眼角,顏舜華捂嘴笑。
“可不是。就你一個小時候像是個渾身長了刺的刺蝟一樣,說什麼都要頂回來,做什麼都非得自己去撞一回南牆,好像父母說的話永遠都是錯的一樣。你娘說你什麼你聽了嗎?我雖然不曾多管你,但偶爾也有提點你的,但問題是,我的話你也是當耳邊風。
小丫比你年紀小,可是她卻是不用大人說自個兒就把事情做好了,還能幫著家裏活計,帶著弟弟睡,教弟弟學習,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活,幫著設計圖案,讓你娘還有大丫的繡品價格能夠更上一層樓。
那個時候你在幹什麼?想得多做得少,看著是個性子爽利的,其實最受不了氣。明明家裏也沒什麼氣讓你受,卻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