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覲見皇上(1)(1 / 3)

舜年每每尋思:自己三十六歲襲司主以來,飭武備、重教化、興工商、通路橋、立著述,可謂備嚐艱辛!所轄之內,祥光普照,百姓安居樂業,漸成升平世界。然,朝廷既未給俸祿,亦未給衣食,且要年年朝貢,而其他朝官、流官不僅吃俸祿,尚每有封賞,豈不視我為後娘生焉?前朝雖亦如此,然康熙乃一代明君,何以沿襲這不平之舉?此事姑且不論長短,求個誥封,以光宗耀祖,榮傳後世,該不為所難吧?於是,經深思熟慮後,於康熙二十七年正月向皇上呈一奏章——

請誥封

康熙二十七年

田舜年湖廣容美宣慰使

奉為覃恩普及,請賜誥封,以廣孝治,以勵臣節事。竊惟聖世之盛典,莫大於至孝,臣子之報本,莫重於榮親。君恩覃敷於遐邇,錫類無間於賤疏,伏讀康熙二十三年九月二十四日恩詔內,凡內外大小文武官員,除現任品級已得封贈外,凡授職升級及改任者,俱照新例封贈。切思普天率土,莫非王臣,錫類深仁,何分文武。且聖經所載班班可考。臣於康熙二十六年六月內,具文督撫,並將祖父誥命呈閱,業蒙督撫谘部以邀封典,取具部都二司冊結履曆,谘行兵部,隨蒙部議,查土司官員,尚未請封,谘回該督等語。臣於順治三年投誠後,父子被擄,久陷賊營。於順治十一年,臣父命臣逃歸汛地,率眾投誠,助餉贖父等情。至於請換敕印,於康熙四年,始得頒給。後遭吳逆隔越,於康熙八年十二月內,一聞王師渡江,臣即率文武各屬,閉關拒賊,出郊恭迎於順承王軍前,曾領王瑜,糾集諸王司歸誠在案。自十八年起,效力盡瘁,捍禦岩疆,屢遵恩詔,不暇請封,所以部查無例也。臣雖介在天末,人屬荒裔,均皆赤子。我朝創製維新,媲美唐虞,跨越今古,凡恩典攸賴,東西南朔,淪肌浹膚、豈獨靳於邊藩孤臣乎?蓋為君者,欲其臣忠,為父者,欲其子孝。臣不忠於君,則非臣節,子不孝於父,則非子道。君、父俱屬天倫,忠孝自當一體,忠同而孝亦同也。複查世襲官員,俱已準給誥封。臣係宣慰使,因進貢紅銅,蒙加三級乃係世職,謹循例請封二代,此本朝之定例也。且明季亦有封贈例,曾行申請,況本朝恩超千古,化被四海乎!明天倫而隆孝治,廣恩榮而勵臣節,臣敢冒瀆天聽,叨皇仁而盡孝思,伏祈乾斷,恩賜誥封,勿任激切哀懇之至!四月十四日。奉旨該部議奏。

剛剛落筆,商霖不期而至,舜年將疏章與之過目。

商霖仔細揣摩後進言:“王侄所思非常人之莫敢思也,然,若皇上不為體恤,反以邀功討賞為不義之舉而究之,奈何?”

“朝官、流官討封,早已有之,既皇恩浩蕩,何以有偏,吾可麵陳其理也;再說,此乃不支俸祿而又買人心之舉,尚為智者,何不就著河水洗船耶?”

商霖沉思片刻,覺得舜年所言在理。為妥善計,複獻一策:“王侄言之有理,不過,為討皇上歡悅,宜先朝貢,而後上疏。”

舜年笑道:“叔父之策極當,愚侄不及也!”

土司與朝廷之關係,除了惟命是從,尚必盡納稅、朝貢、應征諸義務。這朝貢,明代曾因“貢少贈多”而被諸土司視為生財門路之一,朝貢人數由幾十人增至上百人,甚者上千人。嘉靖元年,容美一次朝貢馬匹數百,導致沿途搔擾,震驚朝廷,於是從此規定:朝貢人數馬匹之類務必限製,且由省都衙布政司檢驗。至清代,以朝貢之機謀取大量超貢回賜已不複存在。然土司仍以此作為效忠皇上爭取寵信的手段之一。舜年此次組織了大量麝香、黃連、峒茶、峒錦及黃銅、硫磺等,以十匹騾馬載之,由向文憲率二十餘勇卒押運,一路威威揚揚而去。

三月,舜年即派在司署待令的唐柱成去朝廷呈送《請誥封》疏章,且將疏章日期改為四月。本來,上疏朝廷奏本,需經督府轉呈,舜年急於求成,便走了捷徑。

唐柱成一路快馬加鞭,直奔京師,途中遇向文憲朝貢回司,向極言朝廷受貢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