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美的黃曆翻到康熙四十四年九月。陣陣秋風清掃著行道上的塵埃,片片灰黃的落葉在空中翻卷著行將落地為朽的悲哀。古木藉此抖落一身的疲憊,用那偉岸的身軀撐托著一天明淨。
舜年身著驃騎將軍服,於爵府召集文武百官,鄭重宣布:“昺如自襲王位以來,貪圖安逸,不思進取,行為多有不軌,吾慎酌再三,為保容美繁榮昌盛,自即日起,宣慰使職改由圖南承襲,昺如當悉心輔佐,彰顯政績於世人也!”
言畢,令舍把扶圖南於王位,百官拜賀。
昺如一臉青紫,大呼:“我乃朝命世襲之王,除了皇上,天王老子也無權罷黜!”
舜年憤然作色:“皇上那裏,吾自有說法,汝捫心自問,你文不能治司,武不能敵兵,隻知貪圖享樂,坐在這王位上不覺貽笑大方麼?”
昺如無地自容,憤而衝走!
舜年鎮定自若:“昺如乃吾之骨肉,俗曰:虎毒不食子,然,為容美之盛,吾不得已而為之,望兗兗諸公不以為怪,當全力勤效新主也!”
嗣後,母剛氏、叔父慶年傾心開導昺如:圖南繼承王位,遲早之事,大權並未旁落,大丈夫能屈能伸,千萬不能與父計較,招致內訌,釀成禍端!宜精心輔政,弘先祖大業,振容美盛時。“
昺如大怒不止:“老頭子不僅剝我王位,且於大庭廣眾之中貶我、羞我,豈有父子之情?!吾決不甘休!”
剛氏、慶年見其父子反目,歎息不已!
已四十有餘麵龐白皙又無多胡須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的昺如,就象一隻瘋犬,見人就咬,在群臣中不僅大肆詆毀甚至謾罵父王,斥其為“暴君”、“商紂下場”,對忠於舜年的有識之士,亦咒其“走狗”、“幫凶”,“為虎作倀”,並威脅:“如今,爾等有靠山,耀武揚威,老頭子死了,看爾等如何下場!”更有甚者,廣為收集乃父所謂“劣跡”,以備陰告刁狀。舜年一忍再忍,忍無可忍!為不使容美招致災難,康熙四十五年春,舜年親自動手,猶老鷹抓小雞般將昺如擒拿,投入密室軟禁。並將其親信一律拘捕下獄。眾臣先是駭然,而後盛讚:“如此大義滅親之舉,世上少見,真明主矣!”
昺如妻向氏見丈夫遭此厄運,星夜出容,前往桑植娘家,向王兄向長庚哭訴昺如的不幸,長庚大為震怒:“桑、容兩司本已修好,吾不欲幹涉容司內政,然舜年老兒竟蔑視朝廷,擅自易主換代,無異宮廷政變,是可忍孰不可忍也!”遂擬狀紙一道,派二武功高強舍把快馬加鞭呈送總督府,以借刀殺人!
舜年軟禁昺如目的,隻是要他閉門思過,生活仍關照有加,並無牢獄之苦。然權利欲極強的昺如,卻強詞奪理,硬說舜年欲置之於死地而後快!被禁後,天天詈罵不止,看守把門鎖著,站在門外好心勸導。昺如斥曰:“容美乃我田氏天下,輪不到爾等鼠輩說話!”
一日深夜,二看門舍把自顧聊天,昺如忽聽後窗有人輕叫:“少爵爺!少爵爺!”他馬上湊過去,問:“誰?”外麵貼窗悄告:“我們是桑植司主派來接您的,您快去與看守周旋,我們馬上鋸窗。”
昺如複作“習慣性”大吵大鬧,二看守不理,依然山南海北胡侃。趁著鬧聲,後窗欞很快被鋸斷。昺如因未被捆綁,敏捷地破窗而出,逃之夭夭……
昺如入桑,猶蒼龍入海,得一身輕鬆。長庚設宴款待。寬慰道:“姐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吾必助兄重登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