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儒昌迅速的掃去石棺上的浮土,口中說道:“可兒,爹爹救你來了。”他怕驚嚇到女兒,趕緊縮回了長脖子,恢複常態後,雙手用力的掀開了石棺蓋……
“爹爹……”可兒欣喜的撲進了郭儒昌的懷裏。
“可兒……”郭儒昌雙目看不見,忙伸手摩挲著女兒的頭發,就像她小的時候一樣。
驀地,郭儒昌詫異之極的驚呼道:“咦,可兒,你怎麼是個禿頭呢?”
可兒歎了口氣,道:“爹爹,可兒的魂魄附在了風陵渡一個名叫田二喜的光頭農夫身上……”
“哦,原來如此。”郭儒昌心中釋然,拉著可兒的手,父女倆坐在石棺上聊起了當年分別後的各自境遇。
“爹爹,原來你的容貌改變是蠕頭蠻在體內啊。”可兒端詳著郭儒昌黑麵高鼻凹眼的模樣,恍然大悟道。
“是啊,不然爹爹怎麼能夠壽數如此長久呢。”郭儒昌歎息道。
遠處鎮上已有公雞啼鳴了,可兒說道:“爹爹,天亮以後,可兒便會隱匿在田二喜的屍身內,不能與您說話了,我們要趕緊尋找一處不見陽光之所。”
“風陵寺,”郭儒昌說道,“可兒,跟爹爹到關中地臍裏麵去吧,那裏終年沒有陽光,爹爹便可與你永不分離了。”
“就依爹爹的,”可兒攙扶起郭儒昌,問道,“是可兒小時候跟爹爹去許過願的那個風陵寺麼?”
“正是,寺內那株老白果樹的樹幹中空,裏麵便是地臍的入口。”郭儒昌回答道。
“可兒認得路的。”郭可兒牽著盲了眼睛的父親,兩人一路徑直奔風陵寺而去。
月明星稀,郭儒昌父女二人來到風陵寺前,遠遠的便聽見有人在“咚咚咚”的用力擂著山門。
“何人深夜敲打山門?”郭儒昌一麵走近前,口中低沉的說道。
“寺裏的和尚睡得真死,敲了半天,愣是一個人不出來。”那人回過頭來道,帶有明顯的關東口音。
“寺內根本無有一人,”郭儒昌冷冷的答道,同時鼻子嗅嗅,臉上驀地露出一絲詫異,“你是什麼人?深夜來寺所為何事?”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倉惶出逃京城的邢書記。
話說邢書記登上京城開往西安的火車,坐在了硬座車廂靠窗的座位,隨著列車的開動,他終於長噓了一口氣,緊張的心情才逐漸的平緩下來。唉,好端端的生活完全給攪亂了,如今負案在身亡命天涯,可苦了黃龍府家中的嬌妻,恐怕今生今世永無再見麵之日了,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怎麼竟讓自己給攤上了呢……想到此,邢書記不僅黯然傷神。
在空氣渾濁的硬座車廂裏,身穿筆挺的藏藍色華達呢中山裝的邢書記,顯得與其他旅客格格不入,他不但衣冠楚楚,而且身材高大魁偉,一看就是個當官的。
淩晨時分,列車經停平遙車站,硬座車廂裏的旅客們都已經昏昏欲睡,邢書記也是疲憊至極,閉著眼睛打起了盹兒。
平遙火車站上來一個身穿灰袍的老者,頭戴道士綸巾,頜下三綹長須,坐到了邢書記的對麵。此人手中托著個大紙袋放在茶幾之上,眯著小眼睛,瞟了一眼邢書記,麵上隱約露出些許驚訝。此人打開紙包,裏麵是些切碎的平遙醬牛肉,濃鬱的香氣飄散在了空氣中,令人垂涎欲滴。緊接著,他又從腰間解下一隻酒葫蘆,咬出木塞,“咕嘟”一口,兀自飲酒吃喝起來。
邢書記鼻子翕動了幾下,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下意識的咽